她波澜不惊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搬家的那天,她在床角下面捡到了以前的电话本,她翻开,看到了他的电话,她的心一动,思绪千山万水般一跃而起。她试着打了他的电话,竟然通了,她突然就想哭。他在电话那端又惊又喜,说好久没见她了,想见她。他还说,他一直没换电话,缘分也就没丢。
他们见了面,他说他要离开家离开这个城市,他让她随他一起远走,把一切都抛开,为自己去活去奋斗。他的话像酒一样蛊惑了她的心,也可能是爱情本身蛊惑了她,她觉得自己像个热血青年般冲动,以至于把自己的誓言都忘了,也忘了弟弟和责任,只记得要为自己活。她一脸憧憬地对他说:“我跟你一起远走。”
第二天,她看到了一个小故事:一对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夫妇到北京看儿子,他们没什么礼物可以带给儿子和媳妇,选来选去,就只有一竹篮自家腌的鸡蛋。到了北京,住在儿子家。第二天,老两口在垃圾桶边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原来那一篮子鸡蛋被装进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细心的儿媳妇大概是为了怕老人发现,还在上面盖了两层报纸。那天,儿媳妇没回来,说孩子要做作业,家里房子小,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老两口感觉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执意要走……
看完,她流泪了。她打电话给他讲了那个故事,他沉默不说话的当儿,她说:“我绝不让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她没有跟他走。以后的日子,她一如旷野的玫瑰,绽放着骄傲的蕊。
那件事发生后,她的整口牙齿都脱落了,从此也再没有站起来。他每天用轮椅推着她,走在街上,看夕阳。
后半生的幸福
明君/文
一天,两位老人离开旅游团相携着到山崖上看夕阳。西天燃烧着桔红的霞光,犹如一场缤纷而下的太阳雨,溅落在山石草上,跳动着灿烂无比的阳光。两位老人如醉如痴地欣赏着这美景,突然,丈夫失足坠落。老太太下意识地伸手一拽,拽住了他的衣领,拼命往上提拉,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他悬在山崖上也不敢随意动弹,否则两人都会同时摔落谷底,粉身碎骨。
她拽着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她的手麻木了,胳膊又肿又胀,仿佛随时都会和身子断裂。她意识到瘦弱的胳膊根本拉不住他的身体,她只能用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衣领,企望有人突然出现使他绝处逢生!
他悬挂在山崖上,就等于把生命钉在鬼门关上,在这日薄西山的傍晚,有谁还会来山崖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说:“放下吧……”她紧紧咬住牙关绝不开口,只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吱声。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冥冥中,他感到有热热的粘粘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从她嘴里流出的血,还带着咸咸的味道。他又一次央求她道:“求你了,放下我吧!有你这片心就足够了,面对死亡,我不会埋怨你的……”她仍死死咬住他的衣领,不开口说话,依旧用眼神阻止他不要再挣扎。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他感到有大颗大颗热热的液体吧哒吧哒滴落在他脸上,他知道她七窍在流血。他肝肠寸断却无可奈何,他知道她在用一颗坚强的心和死神相抗争。他幡然感悟到生命的分量此时显得无比沉重,死神如鹰鹫般拍打着翅膀,时刻向他俯冲、袭击,一不小心,生命就会因此而终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旅游团的人们举着火炬找到了山崖边,终于救下了他俩。她也在不远的一家医院里住了好长时间。那件事发生后,她的整口牙齿都脱落了,从此也再没有站起来。他每天用轮椅推着她,走在街上,看夕阳。
他说:“当初你干吗拼命救下我这个糟老头子呢?你看你,牙齿……”
她喃喃道:“我知道如果松口,失去的不仅是你,也是我后半生的幸福……”
坐在茶楼里,她惊讶他的衰老和苍白,看着她啪嗒啪嗒掉眼泪,他淡淡地道:“她死了,医生说抗不过年的,真的说中了。”
为了一个女人
王丽萍/文
逮到老公外遇的那夜,她几乎是疯了。在旁人看来,最最保险的老公,一向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老公,受过高等教育、有着高尚职业的老公,怎么可能、可以看上一个小保姆?
那个女孩子,怯怯的,灰土豆一般,说话的声音像蚊子,她咆哮起来:“你到底看上那只蚊子什么!”
老公觉得很沉痛,不是因为内疚和不安,而是他原本想亲口对她说的:
“我们分开吧,我爱上我的保姆了。”
还来不及把那话说出来,却被她抢了先,而且,一下子立场也变为偷腥‘和艳遇,自己的感情完全没有了正面。
这以后,事情远远没有了结,亲戚轮番过来做他的工作,骂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然后,单位工会的人也来了,苦口婆心对他说后果、脸面;最后,是好朋友,深夜驻扎在家里,劝他回头是岸;甚至有的还说:什么人不好爱,爱一个保姆?说出去很难听的。
他沉默,女孩子早被打道回府、音讯全无,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终于,老婆说话了:“我可以忘记,你可以不可以?”
他沉默许久,还是说:“是我不好,我们还是分开吧!”
他们真的就这样分开了,当然,他是受到了惩罚的,房子、汽车、存款,他都没有要。两年后,她再婚,寄了喜帖给他,写道:“我们曾经有过历史,现在想来都成烟云,我不介意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因为我很幸福。”
他没有来,一打听,他甚至辞了职,去了女孩子的家乡。
又过了几年,听过去的老朋友说,他混得不怎么样。朋友们看不下去,凑了点儿钱让他做生意,他就在她的家乡开了个很小的画店,给人裱画、画像,甚至给那些过去的人画遗像。她心里还是有点儿疼痛的,如果他好、他成功、他幸福,她也许不是滋味,但至少可以平衡;但现在,他在很远的乡下,过着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女人都是善良的,于是,她讨了地址,给他寄去钱。
过年的时候,收到了他的信,说可能会回来过年,回来的话,会谢谢她。
真的,就在过年前,他回来了。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她很想哭,相信没有哪一种情感,可以简简单单用言语说出感觉,只是刹那间,想到了他对她的温柔,如果不是外遇,他会是个好老公。
坐在茶楼里,她惊讶他的衰老和苍白,看着她啪嗒啪嗒掉眼泪,他淡淡地道:“她死了,医生说抗不过年的,真的说中了。”她久久地望着他:“你,当真就这样爱她?为她牺牲了那么多?”
他点点头。
她不肯罢休:“为了一个女人,你值不值啊!”
他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道:“跟她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情。”
后来有一天,当我跟那女人面对面时,她摇着头对我说:“知道么?什么叫爱情?爱情根本就是不正常的!就是没有章法、没有道理的。”
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还有,微微的妒忌、羡慕;还有,向往。
她冷笑一声说:“好啊,你是怎么收费的7一次多少钱7我付费。”男人窘得说不出话。
旧情人的重聚
易粉寒/文
他和她曾经山盟海誓过。几年前曾有一段旧情,彼此相爱,后来,分手了。男人提出的分手,原因却是无法把握她,始终觉得她飘忽、不安定,一个灵魂桀骜的女子无法给一个男人一份有安全感的爱情。他选择了逃离。她亦不哭不闹,微笑着转身。从来都是这般自尊自爱自恋的女子,用冷漠形成一道盔甲,谁也伤不了她。只是转身而去后,脸上有浅浅的泪痕。她是爱他的。
她纵有千般不好,他选择放弃她,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虽然爱她,但是爱得不够彻底不够深。 ’
分手后的这几年一直没有再相见,偶尔在网上聊聊或者节假日发发短信。她听朋友说,他还爱着她。她不言语,听到这样的消息放在心里,过一阵子就忘记了。只是在听林忆莲那首《听说爱情回来过》时,心底会稍有点发颤。“在朋友那儿听说知心的你曾回来过想请他替我向你问候/只为了怕见了说不出口/际对以往的感触还多不多僧让我心碎的你我依然深爱着……”
歌里唱得有点过于煽情了。她对他并不曾依然深爱着,内心却有抹不去的怀念。
他回到这个城市已经是几年后的今天了。他在MSN上对她说,他要回这个城市。她心里如野草被春风吹动了一下,但是依旧冷冷地说:“回来干吗?”
他说:“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
她听到内心从初春逆转到深秋的风声,呼啸而过,席卷过整个心。
她不动声色地笑,说:“呵呵,我还以为回来看我呢。”
他也不成不淡地说:“见见也无妨。几年不见了,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几年不见了,过去那个青涩的女孩子已经破茧成蝶,蜕化为风情万种的女子。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一直被身边的男人追逐,事业上更加风光,一个美丽自信魅力逼人的现代都市女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见?她要穿上她最名贵最漂亮的衣服,化着最精致最动人的妆容,在这个城市最昂贵的消费场所请他。她要让他后悔,让他知道除了她,他再也不可能找到比她更出色的女子。是的,我们活得精彩就是对负过自己的旧情人最狠毒的报复。她想到这些,内心有一种苍凉而悲壮的愉悦。于是,对他说:“好啊。那就见一见,叙叙旧。”
他说:“叙叙旧,挺好,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什么都可以重温一下,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发生呢?”
她凝固了。苍凉而悲壮的感觉瞬间化为冷热交替的不适。
他继续说:“★★酒店现在怎么样,过去我们常去的。”
是的,那个酒店曾经有他们欢娱的时光。春宵苦短日高起。
此刻,他的意思明白地摆在她眼前。旧情人的重聚,这个男人不过是奔着身体的欢娱而来,而这个女人却还幻想着灵魂的还击。一个可耻,一个可笑。
她冷笑一声说:“好啊,你是怎么收费的?一次多少钱?我付费。”男人窘得说不出话。
这样的一个爱情速食的年代,我们不断地恋爱,然后分手,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两个或者更多的旧情人。旧情人的重聚,最悲哀的事情不是对方穿得珠光宝气盛气凌人地来到你面前,而是,重聚与记忆里的那场爱恋不再有太多关联,要的只是片刻欢娱,且不用付费。
比最悲哀还更悲哀的是,她想让他后悔,无非是内心还恋着,恋着这个人或者恋着那段情。顷刻,却发现多年酝酿的怀旧情绪轰然倒塌,一文不值。
过去的,就真的永远过去了。
我开了门,他问我是否愿意去散散步,我忸怩作态地说天这么晚了。见他面有失望,忙话头一转,说不过也无事正想出去走走。
强暴幻想
玛格丽特·艾特/文
伍德海/译
你也许会认为杂志上所写的都是些杜撰,因为它们离你是如此之远。但有时你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些你认为子虚乌有的事,因为,只要你能将字按顺序认下来,你总会有一种想看点什么的想法。
有一次,百无聊赖,随手翻阅一本杂志,其中有篇文章说女人都有关于强暴的幻想。身为女人,合上书,我也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我遇到强暴的场面该怎么办?我脑海中迅速掠过一幕幕一场场,就像演电影一样。
漆黑的夜晚,我正一个人走在凄清冷寂的小胡同里,有个家伙跑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这种事现在时常发生,有本书上曾经传秘方让女人们随身带瓶柠檬水。显然实际上我不会带那玩意,因为有一次我带了一瓶,结果弄得我的提包湿漉漉的。但在幻想中我带了一瓶,我对他说:“你想强奸我,对吗?”他点点头,我于是打开提包搜索那瓶柠檬水,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我的提包内放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因此我让他伸出手,请他帮我拿着掏出来的东西以便我能发现那瓶柠檬水。最后我终于找着了,然后他递还给我,我立即用它喷向他的两眼。
这个景象好像不够刺激,这个强奸犯属于那种特别知书达理型的。
我又开始构想:
我一个人静坐家中,此时夜深人静,忽然,一陌生男子破窗而入,只见他长相英俊,衬衫上没有汗渍,身高一米八,我站在他面前,鼻子刚好到他下巴下第一颗扣子。这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不不,这不成了浪漫小说了吗?当真正的强奸发生时,你只会感到惶恐,就像你住的楼房着火了,你找不着电梯,也不可能从楼梯下去时一样,你会急得想把头埋进水池里,你试图回想你所知道的所有救急措施以至于你无法决定用哪一招。
这样似乎更好:深夜,我正走在漆黑无人的小胡同里,忽然,一个瘦小丑陋的家伙蹿出抓住我,但我是名空手道高手。我朝其头部猛击数下或砍向他脖子一掌,将他的扁桃体几乎打了出来。但这对我似乎有些困难,平常我打排球都疼痛难忍,这样大力打击之下,恐怕先断的是我的手。对,我可以用手指直插他的双眼,然后将他撞向墙壁,摔得死去活来。但我从不愿将手指插入别人的眼里,你愿意吗?那感觉会像插进了热果酱里,但我对冷果酱都难以忍受,想起来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而且,我会对此有一种负罪的内疚感,你能想像你走过一个盲人时,知道是因你而使他终身黑暗而无动于衷吗?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组合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每一个都让我品味半天,比看电视还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