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拦着他,告诉他她叫苏芊芊!
苏芊芊……
当下那一刻,他有些愣住,但并非这个名字,而是她当时几乎要哭出来的摸样。
那副表情,就仿佛是一个多年前的老朋友,因为对方的遗忘,而不得不强调自己的姓名,希望能唤醒对方的记忆。
“苏芊芊……”他默默的念了一遍,嘴角无意识的浮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可真是个有够大众化的名字。
刚想到这个名字,一个身影就从院门跨了进来,人未进他的身,声先进了他的耳。
“荷塘边的那位公子,你今日可有空教我画画!”芊芊春风满面的逛了进院子,看到她心目中的那位‘苏郎’转世正闲在荷塘边发呆,心里就猛的一阵暗爽。
早上二师兄回去告诉她,茶收了,花浇了,所有事情都已办妥当,她便精神抖擞的整了整造型,便来到花四海,看那个苏郎今日还有没有得空闲。
看着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泫墨敛了敛眼帘。
荷塘边的那位公子……
听到这句称呼时,他默了一默,会意过来时,不甚汗下。
“没空!”在她离他只有五尺之距时,他淡了一句,极近干脆。那张银制面具在树影下光影烁着冰冷的光,让他有一种冷硬的淡漠。
又没空?
芊芊猛地一愣,环视了一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不会还有个茶园和几塘子的鱼没钓吧?”
他一副不太想理会她的样子,继续翻阅着手里今日已经翻了千把遍的那几页。
她连忙转过身,裙子一提,蹲在他旁边,豪爽的一拍腿:“如果真是还有事情,你跟我讲,我帮你把它给做了。”
帮你把它给做了……呵!
泫墨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睡觉。你帮得了吗!”
“……”
看来他是故意的,芊芊略微皱了皱眉,索性在池边边席地坐下,很真诚的问道:“公子,你看,你的茶也我帮你采了,你要种的菜我也浇了,这鱼儿也喂了,连院子的杂草都割的一根毛都不剩了。我为你干了那么活,做为报酬你教我画幅画,或是画幅画送我,行么?”
似乎觉得有些莫名,他眨了眨眼,转向她:“我有叫你做吗?”
呃,他可真是不够伤人,他不说啊。
“我只是觉着吧,即使你没说,但人家也辛苦了一场,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看,做人是吧,也该厚道点,多谢我就不用了,画幅画,指点一下,总该能忙里抽点空吧?”
“你这是说我做人不厚道咯?”他回神继续看向书。
“那到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或许应该抽点空闲教教我画画。”
“我说过了,我恨忙。”泫墨见她与自己并排坐着,立即起身向小竹楼走进去:“你若喜欢坐在这里,那就坐吧。”
“忙着去睡觉?”
他回首:“不行么?”说完继续朝前走。
芊芊也跟着起身在后面叫着:“等等!”
“我现在去睡觉,你也要跟来么?”泫墨头也不回的走进小楼里。
“做为男人你怎么可以这般没有气度啊。就是小小的一幅画,你也不可以答应我。”
泫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哐啷’一声,她又被他关在了门外。
在她‘砰砰砰’几声门窗敲打未果后,她气嘟嘟的找了一处地,翻墙爬进去,吐了两口唾沫在指尖,戳破了一扇纸窗,透过纸窗的破洞,她偷瞄进去,整洁的房间被他收拾的格外妥帖,而房中央的大床上,他正合着衣衫舒适的躺在上面,将刚才的那本书盖在脸上,从他胸前平稳的起伏幅度来看,他……
竟然已经睡着了!
芊芊几欲要气的磨牙了,对着纸窗的破洞大嚷了几声,依旧未果后,她愤怒的从胸前的衣襟中掏出那副皱巴巴却被她折叠整齐的画纸,一把将其揉捏的跟坨屎似的,丢在他的门口,然后带着满腔的怒火,抄着原路,又爬墙出来。
她心里痛啊,两百年前,说好回来山中接她的,她信了,他却没有兑现诺言,她没怪他,独自一人在轩辕山下等了他足足一年,他没来,她依旧不怪他。
她冲回轩辕山,却在他有生之年时时看着玄光镜,从镜子的这一面,他不知道的地方守护着他,为他娶妻生子而高兴,为他苍老生病而忧心。
在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后,轩辕洞内,她苦修两百余年,满心所想的,就是他,这个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拯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大英雄。
可待一切困难都过去,她已能完成百年的梦想,以人形站在他面前,弥补当年心中的遗憾时,他竟是如此。
曾今的他,会将心中之事全然的诉说给她听,及时她一声不吭,他也会觉得那是种快乐,而如今,他对她却惜字如金。
真是想不到苏郎怎么转世转的这一世如此冷漠,让人难以接近,不,是根本无法接近,每次说不到两句话,就拍屁股走人。
这次更好,不但对她忙活了老半天后一句感谢都没有,还在她大声嚷嚷的情况下,睡的那般爽歪歪!
真是一点前世的助人为乐的热情都没有了。前世的苏郎乐于助人,对一只狐狸还要出手救一救。
如今她已经修化成人了,还是个标志的美人,他却连答应美人的一个这么小要求都这般艰难。
原本以为魔君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却没想到可恶的人在这皇宫之中比比皆是,可恶起来,简直是各有各的特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