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深的人难相处,因为他的内心只向自己开放,你永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人们对城府深的人常有一种不自觉的畏惧心理,因为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已经动了十八个心眼儿,做了二十次推敲。
按理说,有一些简单明了的事情尽可以痛快地表达自己的主张,但他非要盘算来盘算去,一方面他不愿意让人通过喜怒哀乐和简单的看法摸透自己的脾气及思维方式,一方面他在那里不是算计着防人,就是算计着害人。这样的人伤人不用刀子.是心直快者的大敌。
1.一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生意
做生意无疑需要算计,一分进一分出要算得清清楚楚。更要以最小的成本算来最大的利益。古今中外做生意的高手不计其数,但大多就生意论生意,赔赚算来算去也只是在那么一个盘子里。有绝顶高明的人,硬是把做生意的心眼儿耍绝j,,算出了一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生意。
不韦是卫国濮阳(今河南濮阳)人。后来在韩国、魏国、赵国一特经商,通过贩贱卖贵,发家致富,成了“家累千金”的“阳翟(今河南禹县大贾人)”。他的经商活动范围相当大,包括今天的山东、河南、河北、山西诸省。用郭沫若的话说,吕不韦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位“国际贸易商人”。
然而,商业上的巨大成功并没有使吕不韦心意足。对他更有诱惑力的,不是商业圈中的一本万利,而是政治场上的叱咤风云,他不甘心永远做一个没有政治地位的商人,企盼着有朝一日进入政界,参与机要,执掌权力,施展自己治罔平天下的才能。因此,他一方面四处往来经商,一方面注意观察各诸侯国的政治动向,在他看来,从政经商一样,关键在善于发现机遇、把握机遇。机遇,可以使人在商业发财敛富,也可以使人在政治卜飞黄腾达。而这样的机遇,终于在历史出现了,也很快被不韦捕捉住。
这个机遇给吕不人际沟通带来了最大的转机。这个机遇m现在秦国。当时的秦王足蔡昭襄。公元前265年(桊昭襄王四二年),秦昭襄王的儿子安国君被立为秦太子,成为王位继承人。安国君有20多个儿子。其中有一个名叫子楚的儿子,是安国君的妃子夏姬所生,由于夏姬不为丈夫宠爱,因此子楚也得不到父亲的重视。当时,秦国与赵国经常兵戎相见,关系十分紧张。为了维护两国关系,安国君将子楚作为“质子”,送往赵国。
所谓“质子”,即我们今天说的“人质”。子楚到赵国后,秦赵关系进一步恶化,秦国多次发兵攻打赵国,按照惯例,赵国完全可以杀掉秦国的“质子”作为报复,但由于秦强赵弱,赵国虽多次被攻,也不敢轻易杀掉子楚,害怕由此导致两国关系的更加恶化。子楚困居赵国,尽管暂无杀身之忧,但却出入不便,生活窘迫,心情郁闷,日子很小好过,他巴望早日脱离险境,返回故国,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听天由命。正在这时,吕不韦经商来到赵国都城邯郸(今河北邯郸),发现了这位落难公子。吕不韦对子楚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敏锐地感到这位境况危险、地位卑微的“质子”实际是“奇货可居”:
如能帮助子楚返回秦国,继承王位,岂不是自己在政治发迹的绝妙机会?就这样,一个近乎幻想的政治冒险计划在吕不韦的头脑中形成。
吕不韦回到家中,同父亲进行了商最,反复权衡实施这一计划的利弊得失。吕不韦问父亲:“耕田之利几倍?”父答:“倍。”又问:
“珠之赢几倍?”父答:“百倍。”再问:“立国家之主赢几倍?”父答:“无数。”考虑再之后,吕不韦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感慨地说:
“今力疾作,不得暖衣馀食;今建嘲立君,泽以遗世。愿往之。”在他看来,与其辛辛苦苦耕耘稼穑,终岁劳作,小得温饱,还小如冒风险帮助子楚谋取秦国王位,一朝获胜,即可富贵无穷,受益子孙。
丹小书由此而选择了一条奇特的从政之路。他以后的事思想、成功与失败,都是同这一选择联在一起的。至于这一选择对以后中国历史所发生的巨大影响更是深远的,也是吕氏父子在作出这一选择时不曾料及的。
后世的论史者,往往抱怨吕不韦作出这一选择时的动机带有太重的“商人气”。但平心而论,吕氏父子的这些谈话又何尝不是实在话?
他们只不过是以商人的语言,极坦率地道出了中国传统社会的一个显著特点:在这个社会中,政治是全部社会生活的中心。不论是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还是家累千金的巨商大贾,离开了政治场,自己的地位与价值就不可能得到应有的承认,自己的聪明才智就很难充分发挥出来。
吕不韦算得准也算得对,这样深的城府,这样精的算计,如吕不韦者做事情哪有不成功、不让其他人退避三舍的道理呢?
2.天算有时不如人算
人说人算不如天算,可在深养城府、以耍心眼儿为能事的人面前,有时老天也得让一让。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病死在第五次出巡的路上。此时蓄谋已久的赵高感觉到机会来了。
赵高与丞相李斯商议说:“沙丘距咸阳千里之遥,几天之内根本无法到达。万一圣上噩耗传出,诸公子或天下有变,那就坏事了,不如秘不发丧,暂将圣上棺殓放置车里,等赶回京城再说。”
李斯说:“言之有理,咱们就这么办吧。”
赵高等李斯一走,马上紧张思谋开了。他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拿了遗诏,匆匆去找胡亥,一见面就对胡亥说:“陛下崩驾,却不分封各公子,独独给扶苏下了遗诏,让他速回咸阳接位,主持丧事。扶苏一到,你就无立足之地了。公子前途,十分堪忧呢!”
“足啊。”胡亥经他这一说,也深感问题严重,他双眉紧锁着,思索了半晌,说:“我听说:‘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父皇遗诏,没分封诸子,当儿子的岂能不遵父命?我看不应乱作议论,妄加猜测。
就只有这样了。”
赵高说:“而今天下大权,全在公子与我以及李斯丞相的手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公子要是想即位,现在还来得及。”
“怎么能来得及?”胡亥大瞪着两眼,迷惑不解地说:“听说遗诏已经写好了。既然父皇留有遗诏,谁敢不遵呢?”
“好,那你就遵从去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遵从你的伟大父皇之命的!”他一边冷笑着说,一边取出了遗诏,十分生气地掷给了胡亥。
胡亥看后大惊,面无半点血色,一下瘫倒在地上,半天不得起来。
稍稍思索一阵,便俯身跪下,跪行到赵高面前,悲哀地说:“老师在上,清快想一良策,搭救学生一命,以后纵为你当牛作马也心甘情愿!”
赵高则显得十分轻松,他不屑地说:“区区小事,何必犯愁?不就是在遗诏上改动几个字吗?”
胡亥早已惊得手足无措,没有半点主意,忙问:“改哪几个字?”
赵高手指着遗诏说:“如果能将你的名字与扶苏调换一下,再将‘兵属蒙恬’的属字改为诛字,不就行了吗?实际上,仅仅改得一字,大事便可成了。”
胡亥初时还反应不过来,等他依赵高所言,用毛笔将遗诏抄改了一遍之后,一看竟是:“朕将已矣!立胡亥为太子,赐扶苏以死,以兵诛蒙恬,与丧咸阳而葬。”他就止不住喜形于色了。
赵高义说:“还有一出好戏让你看呢!”一边说,一边取出毛笔白绸,伏案挥笔写成一道假遗沼,竞与秦始皇的笔迹不差丝毫。原来,赵高自为秦始皇近侍,日日偷仿秦始皇笔迹,以备日后所用,今日罩果然有了用场。他又加盖玉玺,几乎一丝儿破绽也看不出。
胡亥又惊义喜,问道:“真假遗诏各一,如何以假乱真呢?”
“这还不容易?”赵高将真遗诏拿到灯前,付之一炬,瞬间化为灰烬,又说:“这真的一烧,那假的不就变成真的了?你只管等着当你的皇帝就是了。”
赵高出了胡亥营帐,直奔李斯住处。一见李斯,赵高先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丞相,陛下给扶苏的遗诏,而今尚在我手里,还没有发出。”
李斯吓了一跳,惊讶地问:“这是为什么?”
“唉!”赵高长叹了一声}兑,“这事难呀!皇上噩耗,迄今为止,多数人尚不知晓,遗诏只有你我两人清楚,太子该谁当,当然也是你我说了算,不知丞相考虑谁最合适呢?”李斯深感意外,他实在搞不清赵高究竟想干什么,便说:“你怎么说这话?遗诏上写的明明白白,是要扶苏当太子啊!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岂能胡乱来呢?”
赵高十分诡秘地一笑说:“古人说,安乐就有危险,危险才能安乐,而今丞相安危不保,徒吉信义,有什么意义?”
李斯说:“我原本是蔡闾巷布农,蒙始皇帝器重提拔,位至丞相,声名显赫,子孙万代,不悉衣食俸禄。始皇帝临终,又将安危托付于我,而今圣上尸骨未寒,我怎能负心于他呢?你不要再说了,此事万万不可!”
赵高冷笑一声,说:“当年,丞相的车骑多了一点,被始皇斋得知,说了句话,尚且吓得丞相胆颤心惊。扶苏对你有那么多的成见,义足你出的馊主意把他贬往上郡的,他能饶了你么?你呀,还是趁早.放明白一点吧!眼下,也只有我说的这条路了。”
李斯一听,只觉脊梁骨一阵发凉,脑袋马上耷拉了下来,他呆特小鸡,老半天才长叹一声说:“我生不逢时,偏遭世乱,既不能死,又难从命!始皇帝不负我,我却要负始皇帝了。”
赵高说:“什么负不负的,始皇帝的二十几个儿子当中,难道果真挑不出一个比扶苏强的么?”
李斯见事已至此,想着自己纵有回天之力,也难以挽回让扶苏即位之事,更何况他还有赵高所言的诸多心事呢。为了摆脱窘境,他将话题一转,对赵高说:“这沙丘行宫距咸阳京城,少说也有千里之遥,车驾快行需五六日,慢行需七八日,始皇帝死讯,不可能一丝破绽不露。别人倒是无妨,只那胡亥,一旦知道遗诏内容,必然会生出事来,不如先将他诛杀。至于扶苏,即使不让他即位,也该让他出面主办丧事,因为他是长公子。”
赵高佯装大惊地说:“丞相怎的说出这番话来?什么先沫胡亥,让扶苏主丧,遗诏上哪有这些话呢?”
李斯更加吃惊,他“霍”地站起来道:“莫非还另有一个遗诏不成?”
“有,有,确实有另一个遗诏!”赵高说着取出那个假遗诏来,递给李斯道:“请丞相过目!”
李斯接过假遗诏一看,顿时浑身颤抖,满头冷汗,连声道:“不,小,这是假的,这是假……”
赵高冷笑着说:“是的,是假的,的确是假的。可是,只要我说足真的,它就是真的了。实话对你说吧,那真遗诏我早已用火烧了!”
李斯拍案而起,喊道:“这种事,难道是你当臣子的该做的么?”
赵高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巴掌,门外隐藏的力士立刻闯进,手持利刃逼近李斯,单等赵高发话。赵高像是视而不见,他缓缓问李斯道:
“方才我已问过丞相了,丞相地位至极,但才能和功绩能比得上蒙恬吗?”
李斯仍壮着胆答道:“我自知不如蒙恬,但我绝不嫉贤妒能!”
“妙,妙呀!妙极了!”赵高用凶狠的目光直逼着李斯说:“既然你不嫉贤妒能,为什么要在狱中逼死韩非?为什么要焚尽天下之书?
为什么要坑杀数百儒士?……其实,你干的这些事情,于我倒没什么,可我听说,公子扶苏不赞成,他是最不赞成的了!”
这时听得“公子扶苏”四字,李斯不由得浑身一颤。因为他并非不知扶苏对于焚书坑儒深恶痛绝,日后必容不得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呢?
赵高看出了李斯已经心动,接着又说:“蒙恬亲于扶苏而地位在你之下,你疏于扶苏而地位在蒙恬之上,扶苏即位之后难道就不可以把你们的位置调换一下吗?当然,调调位置是次要的,说不定还会掉脑袋呢!可话又说回来,丞相若是不从,脑袋也许会掉得更快一些!”
他的话刚一顿住,便目示了一下两位力士。
两力士会意,两把利刃一前一后,架在了李斯的脖子上。李斯面带悲哀地说:“罢罢罢,我依你所言就是了!”
赵高这才喝令两力士退下,他又当着李斯的面写了一假遗诏:
“皇帝诏日——扶苏为人子不孝,赐其剑自裁。将军蒙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为人臣不忠,赐其死。”遂令曲宫御史携假诏,持御剑,飞马赶往边关长城之地……
这时,正值夏末秋初,骄阳如炽,照彻车驾,不几天,尸体腐臭,气味已经发出。赵高令索取鲍鱼,让侍从官在其他随从官员车中各放一担,官员们百思不得其解,但圣命不能违,只好忍气吞声。各车的臭味使得人人掩鼻,秦始皇的死讯,总算是遮掩了过去。
车驾日夜兼程,越井径,过九原,直抵咸阳。胡亥宣布始皇帝噩耗,即日发丧。赵高宣诏,胡亥为秦二世皇帝。胡亥封赵高任郎中令,管理宫内大小诸事。
过了几天,使者已将扶苏自刎消息带回,同时带回了蒙恬怀疑诏书有假而写的上表。
胡亥看了蒙恬奏书,问赵高:“蒙将军有了怀疑,该怎么处置呢?”
赵高惟恐胡亥重新起用蒙氏兄弟,便奏道:“很早的时候,先帝就想立陛下为太子,但蒙氏兄弟一再阻挠,说陛下愚昧无能,而扶苏才德兼备,让立扶苏而不立陛下。陛下已见得那真遗诏,虽出自先王之手,实为二蒙之意,蒙恬与扶苏关系甚密,今扶苏一死,他大为不满,极力为自己和扶苏分辩。而且,他既已看出遗诏有假,必然图谋不轨。蒙恬不轨,蒙毅岂能不随?今蒙恬重兵在握,蒙毅寻药在外,二人会没有密谋?他二人一旦举事,蒙恬有勇,蒙毅有谋,同党又极多,是一股强大的祸水,直接会威胁陛下的皇位和秦国的安危,不如趁早诛死。”
功高日月的蒙氏兄弟,终于被胡亥和赵高秘密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