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叔》是一篇真人真事,现实生活的荣叔就是叫“阿荣”,他建议我用这《荣叔》名字,而全文都是荣叔叙述的。荣叔有一要求,要我写他时不要描绘他样子丑,我写了他英俊,他满意。现实生活的荣叔也长得不羞。
我写此文的目的已不是完成一篇小小说,而是反映、记录早期缅甸归国华侨移居澳门的真实生活,他们是如何离开居住国,到澳门时举目无亲,他们为了生存,到澳门后的第二天就上班。
在澳门有十数位缅甸归侨看过这篇小小说,也都知道荣叔是谁,荣叔本人当然很开心。
《担保人》是我一个好朋友尤先生的故事,小说中“他”姓游,尤与游同音。他也是缅甸归国华侨,上世纪六十年代从缅甸回到中国广西,后来到了澳门,再去台湾工作,九十年代退休回到澳门,这是他在台湾的真实故事。
出生在缅甸佛教国度的华侨,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佛教乐善好施的影响,回到内地,又是在学习雷锋,助人为乐的年代,这种助人的思想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他没想到在台湾帮人帮到自己破产。
这故事原本没什么特别,朋友说他不甘心,一定要找这人问一问,为什么要这样害他,故事的结尾,是墙上的遗像。
原来我只当聊天,我听过了也就完了,这结尾太出乎意料之外,我感到这正是小说转折收尾最好的样板,我听后兴奋异常,此文发表后,我朋友没想到,这一次是朋友感到出乎意料。
《前妻》的主人翁与《担保人》的主人翁是失散四十年的朋友,他们找到对方后,见面的地方是我上班的办公室,后来我知道了《前妻》整个故事,这故事不是我直接收集,有的细节也不方便去打听,我就凭自己的人生经历去发挥,前妻没有到澳门,多年前死于癌症,他们分手后他俩没见过面。
我把故事的结尾安排在澳门医院的康宁中心,那里都是无药可医的病患。前妻在离开这世界前,得到前夫的谅解。在去另一个世界之前,她丢下沉重的包袱。
偷情过后,对有良心的人来说,永远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许先生!这种男人世上不多。我知道你写小说都有一个人,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澳门一位友人问。
我说:这小说是某某的真人真事,并说主人翁的弟弟、妹妹、朋友都看过,我没乱说乱写。后来我还送了一本小说集给主人翁的弟弟,就是帮主人翁养孩子的那个弟弟。
主人翁本人没看过,我不是不敢给他看,是不想他再看已结疤的伤口。
“他可以这样原谅前妻,不容易。很多男人做不到。”这友人又说。
“你相信这世上有这种男人?只有他笔下才写得出这种男人。”另一友人指指我说……而有一些小说是由主人翁说给我听的。《较量》就是其中之一。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较量》小说中的“她”,敏敏的妈妈,一个中年妇女,长得不美,也不媚,有一边眼睛失明,后来又复明,从外表上看不出。可以说“她”是一个很平常很普遍的女人。
她知道我写小说,特别讲述她被毒打及自杀的经过,故事很长,我选择她女儿敏敏见父亲被打这一场面来写。这个世界上女人骂男人为“人渣、垃圾”等等各类脏话都不陌生,而骂第三者为“垃圾袋”,我是第一次听到。
我见到“她”时,敏敏已上高中。“她”后来跟一个到澳门打工的欧洲人结婚,又生了一个女儿,这欧洲人很爱“敏敏”,对“敏敏”比小女儿更关心,“她”告诉我的,几年前讲故事时,敏敏已有19岁。现在上大学了吧?后来我没再见到“她”,她没见过这篇小说。
当时我问“她”怎么跟现在的欧洲丈夫沟通?她说努力学讲外语!
“女为悦己者学”!
“她”是有一点语言天分,在办公室清唱国语、台语歌曲等给我听,唱的歌也还过得去,她说现在生活得很开心。
我写《较量》这小说的目的是:女人遇到困难不要寻短见,勇敢地活下去。男人最好不要见异思迁,分手也不要用野蛮、原始的痛打手段。最难的是:要争取不要被人被骂为“人渣、垃圾”,而女人更不要去做“垃圾袋”。
一个女人伤心了,往往是由另一个女人直接或间接造成的。
《较量》发表后,有一位专栏画家到我的上班的办公室收广告费,我不认识他。他突然跟我谈起《较量》,我感到意外,他说不但看了,还说了另一个故事给我听,叫我写出来。
我就写出另一篇小说《冲红灯》,为了有地方特色,我用了一些粤语,澳门原本通用粤语,我是广东人,粤语讲得很水皮(水皮,粤语:一般之意。),此文中的粤语得到香港阿兆(林兆荣)文友润饰,在此深表谢意。
《冲红灯》现实生活中的女子要离婚,男子不签名,用拖来冷战,他们育有一个孩子,一个可怜的孩子!这是专栏画家告诉我的,也是小说以外的故事。
2006年1月底,我因脑溢血(中风)住进了澳门山顶医院,右手拿不起筷子,我躺在病床上,每天对着澳门东望洋山上的灯塔,当时我想,如果我病痊愈,将放弃大部分的工作。
从医院回家后,我收到浙江嘉兴好友汝荣兴的信,他是收到我编著的另一本书后对我建议,应该出一本小小说集。我在休养的半年里,整理我的小小说,凌鼎年文友为我写序,饶远、袁炳发、高致贤、汝荣兴、郑剑峰、贺鹏、赵志道、魏金树、今声、张超山、林阴(贺世成)、张丛笑等文友写评论文章,喊雷(刘汉雷)题写书名,还得到澳门文化局赞助,我的《澳门许均铨微型小说选》一书在2006年中出版,在此深表谢意。
后来我去文莱参加第六届全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宣传澳门,宣传澳门小小说,我的创作空间更大了。
小说题材平时可以收集,生病时都可以收集。
小小说《紫色郁金香》就是我在中风治疗期间收集到的。
与我同住一间病房的是一位老师,昏迷不醒,他女儿Ada常来照顾父亲,在闲谈中说了她对爱情的憧憬,Ada的姐姐见有数十人到医院看望我,要我帮她妹介绍男朋友。当时我的右手连拿筷子、汤匙的力都没有,我用左手拨号打电话给一对夫妻,他们原本不知道我病了,赶到医院,在探病中乘机相亲,看Ada。
我在病中做了一件挺浪漫的事,之后还写下这篇小说,在《澳门日报》发表时,Ada和她姐姐都看到上面这篇小说,Ada说:“我说过这么多的话?在你的笔下……”
小说中的Ada在现实生活中,也叫Ada,她说过:“我宁可要一束紫色郁金香,不一定紫色的,其他颜色也行,也不希望第一次见面送一只金戒指。”
世上最难寻找的是爱!这世上懂得爱的人不多,拥有爱的更少。我不知有多少人赞同这一观点。一旦拥有爱,要珍惜,男女都一样。
写得太哕唆了,讲到自己的小说,就像王婆,我也知道自己的瓜真的不怎么样,因为是自己种的,偏爱,人之常情。
谈谈小说《钻石婚》,有一位老人,找我几次,谈他的生活,说他们结婚已有六十年,儿女不在身边,我写出这一篇小说。
我曾在某社团任秘书长达七年之久,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当时我是怀着挖掘素材的心态听他们讲述故事,此文的主人翁原是一名远征军,与日军作战,从云南打到缅甸,战后在缅甸住下来,与华侨女子结婚,六十年代初就到澳门,是早期移居澳门的缅甸华侨之一。
这世上钻石婚龄的夫妇原本就不多,庆祝钻石婚的夫妻就更少了。再看看现在《钻石婚》中的两位老人,他们牵手六十年,不离不弃,照顾卧床十年的另一半,这种爱值得世人学习。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见识、思想、容忍等等比一般人高,更懂得珍惜爱情。2010年1月的一次社团活动,我见到男主人翁,已九十多岁,精神很好,而卧床的老伴去世一年多了。
《钻石婚》一文收录到《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观》一书中,我没看到,是河北文友魏金树先生的文章中提到。最近好友汝荣兴先生寄来一本由他编著的《中国当代微型小说名篇赏析》,收录《钻石婚》一文,并写了赏析文章。
在我的小小说选出版前,我谈谈自己在十多年来创作的经历、故事,我的小小说,是我的另一个世界,我了解每一位主人翁,有的主人翁还经常见到。
小说来源于生活,离开生活的小说,失真!而我笔下的人物是活在我的小说世界中,也活在现实生活中,少部分主人翁去世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完美,有的甚至还相当可怜,凄凉,无奈,我虽然不能改变他们什么,却可以真实反映他们的生活。
我的经验是:挖掘故事、素材,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小说题材就在生活中,如果你要写小说的话。
“玉不琢,不成器”,用到写小说上,再合适不过。每一篇小说都要去琢磨,我常常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版,脑子在“琢磨”,感到一篇小说成熟了,才动手,过去是动笔,现在是开计算机。
我的小小说就是这样出世的,已发表的近200篇小小说,每重读一次,都会感到没有“琢磨”到完美的境界,可我已没有能力改变,还望读者包涵。
我读书不多,才疏学浅,业余创作,纯属学习。此文只是个人的一点创作经历,供参考,还望读者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