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极听言面色大变,“什么?一群饭桶……”话犹未尽,浓烈的烟火已弥漫了整间石室,“来人……”
烟雾缭绕中,朵珠只觉得口眼鼻子都是火辣辣的,几乎要窒息了,忽然觉得身后钳住自己臂膀的大手蓦的松了开,只听黑鹰闷哼了一声,好似倒了下去,紧接着自己被横着抱了起来,“你还好吧?”声音温和而略带空灵,淡淡的松柏木香将刺鼻的硫磺味稍稍遣散了一点。
“南雪衣?”朵珠被呛得双目直流泪,咳嗽着说道。
抱住她的人沉声说道:“屏住呼吸,不要说话。”
听得烟雾中似乎有人在打斗,朵珠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再去理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无力的伏在南雪衣的怀中,任他抱着自己或停或走,忽然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纵然在如此危险混乱的局面下,也不再觉得害怕了,意识到这是第三次被这个怀抱所救,经由感到双颊有些发烧,好在黑暗烟雾中不会被发现……
朵珠迷住的双目陡然一亮,刺眼晃白的光线射入眼底,原来南雪衣已经抱着她冲出了石洞,此刻,天色已经泛出了鱼肚白,清晨了。
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愉悦让她萌生了一丝莫名的情愫,接着明亮的光线望着仍旧紧紧抱着自己的男子,五官柔和,眉宇间却攒着英气,微微有些上翘的嘴角即使在危机时刻也仿佛是在轻轻莞尔……一时间,朵珠竟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忽然南雪衣将她放了下来,说道:“小心——”
朵珠这才回过神来,方发现虽然二人冲了出来,却并没有真的获得自由和安全,此刻正有数百个红衣童子以自己和南雪衣为圆心为了一个里三层外三曾的圆圈。
“无良小贼竟敢潜入石宫,还不快快束手就死,我等尚可留你全尸。”声音稚气尖利。
南雪衣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与其他童子不同,他头戴大大的娃娃面具,身量似乎更加矮小一些,正是方才引黑衣使者们进入树林的童子。
朵珠低声道:“这些小孩子是叶极石宫内的驾前童子,并非活人……千万小心,他们身带腐毒,无所畏惧,乃是被蛊操纵的死体。”
南雪衣不由得挑眉,“这世间当真有这邪门的妖术?”
朵珠不置可否,自己也是巫门出身,又能给予什么评价呢?以往都是自己施蛊,今日却着了别人的道。
正说着,身后的石宫突然一声巨响,硕大的石块迸裂向四面八方,竟然整个崩塌了,这石宫本来修建在一座矮山的山腹之内,如此一崩塌,这个山体便有无数的沙石滑滚下来,南雪衣和朵珠大惊,却见山石纷乱见忽然破空飞出两个身影来,两个身影一青一灰,青衣身影身量欣长,体态俊朗,灰衣身影则臂长如猿,玉面美髯,正是皇甫清和叶极,而那些为叶极效命的黑衣使者们尽数被掩埋在崩塌的石宫之中了,虽是敌对,南雪衣仍旧感到一阵不忍,怎奈却没有办法。
再看那二人破空而出,在空中相遇随即便交起手来,叶极功夫古怪,内力深厚,皇甫清动作迅捷,奇招屡发,数十招过去竟是难分胜负。
朵珠不禁大奇,“皇甫清不是中了迷烟了吗?怎地竟然能……”
她又岂知道皇甫清乃是用毒高手,连傅梅儿都难以让他着道,她朵珠又如何能得手?
本来叶极内力高深,招式也是闻所未闻的古怪,一般人很难招架十招以上,而养尊处优的宁王,虽然天性好武,但是身在朝野多年武功也不过平平,不想今日竟然也是奇招百出,二人拆解了近百余招,竟然没有一招是重复的。
“宁王恐怕难以轻松应对,解决了这里咱们去帮忙吧!”南雪衣说道,转头见朵珠神色犹豫,道,“难道你现在还在想着帮助叶极颠覆皇甫家?”
朵珠低头揶揄着忽然抬头道:“你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救我?”忽然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和南雪衣的话毫不相关的问题,不由得脸颊又是一红,这一次却被南雪衣看个正着。
南雪衣似乎也感到什么,此时此刻却不便多说什么,转眸道:“你可知这些小童子有何破解之法?”说着不由皱眉,自从方才那个娃娃头说完话后,这些红衣小孩子们既不上前也不让开,好似木头雕刻的一般,呆呆的望着二人,空洞的灰暗瞳仁只瞅得人毛发竖立。
“巫术的破解之法,不尽相同,要看施蛊者用的是何方法……”朵珠思忖着说道。
南雪衣一翻眼睛,拍了拍自己脑袋说道:“我的小姐,现在没有时间研究和说教,你看着想个办法吧,死马当活马医!”
朵珠道:“这……驱尸之术我……我只知道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快说!”南雪衣看了看渐渐落到下风的皇甫清着急道。
“以活人中指之血弹于蛊体眉心……”朵珠犹疑的说道,“蛊体自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说话开始结巴了。
南雪衣道:“那还等什么?”说着脚步稍移了一下。
那些本来目光呆滞的童子忽见南雪衣脚下微微一动,当下如上了弦的机器一般,冲了过来。
朵珠大惊道:“小心莫要让他们的手碰到身子。”
南雪衣听言凝目望去,只见那藕节般的手臂上长着的一双小手却是已经腐烂了的,流着令人作呕的黄水……是尸水……再看那些童子的脸,他才注意到,看似白嫩的小脸实迹上是擦了粉的,隐隐在粉层之下的面容竟是泛着死一般的黑青色,而那一双双睁得大大的眼睛……眼角处渗着紫红色的血丝……
是死人……南雪衣简直难以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驱尸之术……此时,虽是白天,却也让他不由得胆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