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梅儿暂居的竹楼,由于大雨过后,院子内也有了不少的积水,索性身边下属众多,待她回来的时候,起居之所依旧干净如初。
媚娘和蓝妖见傅梅儿回来除了吩咐让人将捐银送还回驿馆,便一直一语不发,将自己关在房内,心中担心不已,不知道城主到底是受了伤还是……
晚间,春红端了盛晚饭的托盘走至傅梅儿门口,见左右护法均守在门前知道傅梅儿依旧没有出来过,便犹豫的看着二人,不知是否该端饭进去。
媚娘最为胆大也是众人中最有主意的一个,便接过托盘,走至门前说道:“城主,该吃饭了……”
里边半响之后,方传出傅梅儿慵懒的声音:“拿进来吧!”
媚娘同另外二人均是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只见傅梅儿穿着半湿的衣服坐在榻前发呆。
媚娘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至傅梅儿身畔道:“城主,您怎么穿着湿透的衣服坐了那么久……”说着回身朝着外面喊道。“春红赶快取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傅梅儿听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床榻早已被身上的水渍阴湿了一大片,而自己浑身也是冰冷至极,方意识到在外面淋湿的衣服还未曾换下。
媚娘见傅梅儿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忍不住关心道:“城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属下为您分忧,如此苦着自己岂不要累坏了身子?”
傅梅儿抬头看了看媚娘,说道:“我没事,我只是……”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只是什么,自从堤坝上回来后,便觉神情恍惚,精神不振,呆呆坐了这半响,也并非在想什么事情,却是脑中一片空白,若非媚娘进来呼唤自己,都不知道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春红带着另外三婢,抬进洗澡水,拿了干净的衣服,便服侍傅梅儿梳洗。
换上干净温软的衣服,傅梅儿这才渐渐暖和过来,坐在桌前吃着重新做好的温热饭菜,心神也渐渐安定下来,遂问道:“银子都送到了吗?”
媚娘上笑着回道:“城主吩咐的事情焉有做不好的?”
傅梅儿点了点头,吃了两口粥,便将碗推开说道:“撤下去吧……”
正说着,忽听门口响起皇甫清的声音:“烦请春红姑娘代为通报一声,在下皇甫清求见贵城主。”
春红此刻已经知道皇甫清便是宁王,自己主子的丈夫,却见他一本正经的请求通传,忍不住便要笑出来,但想到傅梅儿素日治下严谨,不敢造次,生生忍住,点了点头,回身进去。
春红走到傅梅儿身畔,躬身回话道:“启禀城主,宁王皇甫清求见!”
彼时傅梅儿在房内便听见皇甫清的声音了,心中暗暗奇怪他怎么又来了,“让他进来吧!”说罢便即后悔,为何会让他进来呢?
然而后悔却已经来不及,皇甫清早已自行走了进来。
傅梅儿起身往窗前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心中不由得懊恼,自己为何作出这般无措的举动,想要走回去坐下,又觉得那样更显得突兀,站在窗前又怪怪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张本来惨白的面容竟然透出一片粉红……
皇甫清好笑的看着傅梅儿的举动,说道:“沈城主以后背示人,其实待客之道?”
傅梅儿即羞且闹,听言不由得想到他一天竟来了两次,还跟自己说什么待客之道,早上他不是说自己不是客么?想到此处,不由脱口说道:“你不是说这是你妻子的房间,你不算客人吗?”说罢自己后悔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怎么竟说出这么一句啼笑皆非的话来呢?
偷眼望向皇甫清,只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显现出嘲笑或者得意的神情,于是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媚娘朝着春红使了个眼色,识相的悄悄退了出去,春红到得外面悄声问道:“护法城主没有吩咐咱们这么出来,会不会……”
媚娘斜睨了春红一眼,轻笑道:“那你说是因为咱们私自退出来被城主责骂一顿好呢,还是因为看到城主窘迫和秘密被城主灭口的好呢?”
春红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媚娘,张口说道:“城主——”
媚娘咯咯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随即正色道,“虽然城主不至于将咱们灭口,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则存了芥蒂,即便这一次不死,难免不会有下一次,傻丫头你还太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这边厢,皇甫清看着傅梅儿说道:“你说的对……那么梅儿也不必拘谨,随便坐吧!”说着自己在床上懒洋洋的半躺了下去,含笑望着一脸哭笑不得的傅梅儿。
“你……这是我的房间,你……”傅梅儿本想说为何一副主人的架势,想起方才的对话,若是再问出来岂不是自打嘴巴?遂将后半句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皇甫清说道:“梅儿你生气的样子真美……”
傅梅儿收起窘迫的神情,冷冷说道:“我杀人的样子更美,你信不信?”
皇甫清粲然一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知道清是否有荣幸一睹梅儿绝美的风姿呢?”
傅梅儿听言,心中满是狐疑,口中却道:“你是在找死吗?”
皇甫清翻身仰面平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说道:“算是吧!”
傅梅儿半眯了双眸,望着床榻之上的男子,那情形好不熟悉,曾几何时他也曾如此躺在沁梅院中,和自己斗嘴,和自己玩笑,还有……设计自己……
“如果你找死,就出去,我的床脏了会很麻烦的!”傅梅儿侧头说道,她此刻真希望皇甫清立刻跳起来然后走出去,并且一去不回……
然而皇甫清却连半分移动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把拽过床里的锦被,盖在身上,闭着眼道:“现在能让我移动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你过来亲手拉我,否则就是洪水来了,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