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城虽然不是千色朝的政治中心,但因地理位置的特殊,乃是商贩南来北往的要道,因此掌握了千色六成以上的经济命脉,再加上良田环伺富庶非常。
然而近年来,堤坝年久失修,每年春汛来临损失惨重,因此经济日益凋零。
皇甫清带着圣旨来到的时候,新太守郭乾率领官员们出城迎接,因着车中尚有女眷,皇甫清不曾答应太守的接风宴,直接到驿馆休息了。
至晚间,郭乾亲自登门,一副言辞恳切的样子,对于皇甫清亲自督建堤坝表示万分的感激。
因日前皇甫清便已派过先头官员前来说明,殷城百姓听说朝廷主持愿意修缮堤坝,尽管只出了一半的款项,其余要由他们补齐,却依旧欢心不已,殷城虽然连遭汛灾,但是毕竟是百足之虫,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已经集齐了所需银两。
此刻,郭乾便将银两交给了皇甫清验看,打开箱子,整整三大箱的白银,排列在厅上,见状皇甫清也不由得暗自赞叹,笑道:“郭太守辛苦了,百姓同心,如此真乃是千色之福……”
“王爷言重了,此次王爷出京所为,本就是造福殷城之举,如今咱们自行出些银两也算略尽绵力了,当日王爷金銮殿上为我殷城百姓貌似谏言,百姓们无不奉王爷为当世贤王!”郭乾诚恳的说道。
此一番话出口,皇甫清到并不意外,这也是他绸缪的一部分罢了,遂笑道:“本王曾在京中便接济过诸多殷城的难民,但不曾想城中富庶若斯,为何还会有难民呢?”
郭乾闻言神色微微一变,说道:“王爷有所不知,那些难民主除了……去年春汛的灾民还有……主要是阵亡将士们的遗孤……”
皇甫清明知故问道:“阵亡将士的抚恤银两朝廷不是如期发放了吗?而且每年的赈灾银两也一文不少,这又是何故?”
“这……下官就不清楚了,上一任太守已然遇刺,至今仍是一桩无头公案,如今下官也是毫不知情啊,但是自下官上任以来,觉未曾私拿过朝廷一分银两,还请王爷明察秋毫。”郭乾说道。
皇甫清望着郭乾似笑非笑的说道:“郭太守很清廉,本王早就知道的。”
郭乾见状也不好再说下去什么,只得揶揄着说道:“王爷若是无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皇甫清点头首肯,郭乾如蒙大敕般的吁了口气,退了出去。
“小成……”皇甫清沉声叫道,一个人影应声窜了出去,“来人……”
莫问莫言闻声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命人将这些银两放到后院,好生看管。”皇甫清吩咐道。
“王爷——”正说着朵珠自后边走了出来。
皇甫清笑道:“睡醒了?”
朵珠撒娇般的说道:“王爷珠儿睡着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害得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抱到驿馆的。”
“是本王亲自抱的,不必担心,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嘛!不过你还真能睡……”皇甫清笑道。
朵珠小嘴一瞥道:“王爷还说呢……您出门带着珠儿,却不顾其他妻妾,分明就是要人家被那些女子怨恨,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嘛!”
皇甫清哈哈一笑道:“那本王现在就命人护送你回王府可好?”
朵珠听言,脸蛋一红,跺脚道:“王爷就会欺负人!”
皇甫清道:“处处依你怎么还成了欺负你了?”他心中不由得暗道,若是将你留在府内,夕夕恐怕等不到我回去,便被你整死了……若是死了还好,恐怕会比死更惨,只有将你留在身边我才放心!
第二日一大早皇甫清便亲自到后院,命人打开箱子,重新验看银两,“总是小心些为妙。”
莫言莫问齐声答言着,将箱子一一打开,然而众人看到箱中之物的时候,不由得面容皆是相顾变色,那三大箱白花花的银子,竟尽数变作了黑漆漆的石头块。
“怎么会这样?”莫言惊呼道。
皇甫清眉头紧锁,“昨夜是谁看管的银两?”
莫言答道:“回王爷话,奴才生怕手下粗心,因而亲自带人看管的,期间并无意外……这,这……”
莫问望着皇甫清越来越沉寂的面色,不由得为莫言担心,遂说到:“会不会是昨日那太守带来的便是被调过包的,或者根本就是他在欺瞒王爷……”
“混账!昨日本王亲自验收的银子岂会有错?更何况那太守是傻子吗?他亲自送三大箱子石头来,不是明着把自己往天牢里送吗?”皇甫清怒道。
二人听言哪里还敢辩驳,慌忙跪在地上,不住讨饶。
皇甫清挥手道:“起来吧!若真是有心人来盗银子岂会让咱们发现?”
“是谁这么无良,连为百姓修缮堤坝的银子也盗!”莫问气愤的说道。
皇甫清叹道:“恐怕那人盗银子是假,陷害本王才是真!”
“王爷您看——”莫言忽然喊道。
皇甫清闻声抬头,只见莫言手中拿了一枚桃花钉,阳光下,钉身闪闪发光,宛若美人的明眸,含情脉脉……
皇甫清伸手接过桃花钉,捻在指腹之间,喃喃说道:“梅儿……是你么?”
“王爷,这里还有!”莫言再次说道。
皇甫清顺着莫言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中间那个箱子的箱身之上,钉着数十枚的桃花钉,排列有序,竟是钉出了一个字来。
莫言顺着比划,用手指描了一边,惊道:“败!王爷……这,这是个‘败’字……么……”本来是肯定的语气,但在他说出来之后,不知怎么地便在关键时刻改作了疑问句,只因他瞥见皇甫清那阴戾的眼神……
“傅梅儿……”皇甫清眯起狭长的俊目,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