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清在看到傅梅儿的那一刻,心中忽然窜出一股怒火,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玉坠会在她的手里?她什么都知道却一直都隐忍不说,明知道一切是个误会,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看着自己傻瓜一般的对另外一个女子兑现当初给她的承诺!
可是,当看到她赤脚在冰冷的地板上乱跑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心痛,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身子还没完全复原是沾不得凉的么?
想到此处,皇甫清凶狠的眼光瞬间柔和下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匆匆别开了目光,可不能让她看到……
“你方才在找什么?”皇甫清背手立在床头问道。
没有回答声。
皇甫清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方才在找什么?”
傅梅儿这才侧头看了一眼皇甫清,“没什么。”
“哼!”皇甫清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说!”
“本来在找……可是现在不想找了,所以没什么。”
“那你方才想找什么?”皇甫清锲而不舍的问道。
傅梅儿道:“不记得了。”
“傅梅儿你——”皇甫清转回身子,一脚踏在床前的紫檀木踏板之上,躬身看着床.上虽然被裹得毫无动弹之力,表情却依旧平静的傅梅儿。
傅梅儿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满是不屑,但那不屑太过刻意,因此便没了说服力。
皇甫清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好,很好……”
“的确很好。”傅梅儿说道。
“你好什么?”
“梅儿要谢谢王爷,令我重获新生,破茧成蝶——”说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傅梅儿双臂用力,裹在身上的棉被撕拉一声,便粉碎开来,薄薄的布片和棉絮飘满床单。
傅梅儿用胳膊支起半边身子,以一种挑衅的神色看着皇甫清。
皇甫清被傅梅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瞬间便恢复了平定的神色,挑眉道:“看来王妃已没什么大碍了。”
傅梅儿轻巧的耸了耸肩,无谓的一笑。
“很好,好极了……好……”皇甫清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却始终没有下文。
“王爷我累了。”傅梅儿道。
皇甫清听言,轻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从腰间摸出那块玉坠,也不回身,往后一扔,正好落在傅梅儿的枕畔,“你在找它吗?现在不必再满处乱跑了吧!给我好好休息。”说着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忽然身后“咔”的一声,皇甫清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傅梅儿笑吟吟的用右掌掂着两块碎玉。
“你——你竟敢将我给你的玉坠……”皇甫清惊怒非常,几乎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女人把自己给予的东西毁坏,更不用说这玉坠的意义非凡,她傅梅儿又不是不知道,如此出乎意料的行径,让人简直难以置信。
傅梅儿依旧嘴角噙笑,一字字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甫清闻言,面色一僵,道:“你早就知道这是个误会,为何不向我说明?”
“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了。”傅梅儿淡淡说道。
皇甫清看了一会傅梅儿,忽然吼道:“我讨厌你的平静,讨厌你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王爷——王爷——”忽然门口传来小成的呼声。
皇甫清闻言冷扫了傅梅儿一眼,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傅梅儿在床畔隐隐听到小成回禀道:“王爷,皇上刚才命公公前来传旨,宣您即刻入宫呢!”听他说完,傅梅儿直接翻了个身朝里,枕着那些碎掉的棉絮睡去。
皇甫清没有再回来,和小成边不知说着什么,边往外走去。
听他声音渐渐走远,傅梅儿方翻身起来,抱膝倚在床头,手中攥着碎掉的玉坠,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心底狠狠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滴,最后一滴!然而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还是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
守在门口的翠儿和杏儿见状相互望了望,翠儿轻轻摇了摇头,也许王妃需要自己静一静……
这时,张妈忽然进来对翠儿说道:“胡总管带着太医求见王妃。”
翠儿连忙进来禀报,傅梅儿收住眼泪问道:“什么太医?谁传太医了!”
张妈隔着门说道:“回王妃话,是王爷临走时候吩咐莫言请来的,说王妃手上有伤,要太医看过重新上了药才可。”
傅梅儿道:“王爷好意难却,请进来吧!”
翠儿本以为王妃闹脾气一定会把太医轰出去,没想到……不由得愣住了,竟忘记了傅梅儿的吩咐……
“翠儿?你没听见吗?”傅梅儿见翠儿发愣,于是又问了一遍。
“哦,是!王妃。”翠儿慌忙应声,随即打帘出去传太医。
太医进来诊治一番,道:“王妃只是利器割伤,虽然流血颇多但并不严重,老臣已为王妃擦过药并包扎好了,以后每日只要按时换药,十天半月便会复原了。”
“有劳太医了……太医觉得我的身体比起前些日子可有起色?”傅梅儿想了想问道。
太医道:“王妃脉象平稳有力,比起日前已大好了,老臣待会再开几幅调理身子的汤药,为王妃巩固下。”
傅梅儿听了笑道:“多谢了,翠儿——”说着喊道。
翠儿会意取了几锭银子过来,太医看到连忙躬身道:“不敢当,不敢当啊,王妃……”
“太医莫要推辞,这些不过是些润笔散钱,不必客气,他日我身子大好了,王爷定会重谢的。”傅梅儿淡淡笑道。
那太医也是见惯市面的,不过是场面上推辞一下,听言便躬身一揖谢了傅梅儿,伸手结果银子揣入怀中,方收拾妥当退了出去。
“翠儿,好好将太医的药方记仔细了,按时熬药。”
翠儿听了再次一愣,王妃尽管每次吃药都毫不犹豫,但从未对自己身子如此上心过……不过这种比糟蹋自己身子好,当下连连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