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肯召见我了吗?”江婉华有些激动,手一伸搂住珠儿跳了起。这一跳,手上捏得那枝红梅不经意间掉落在地。
“红梅!岁华宫!婉儿小姐你何时去了岁华宫?”珠儿望着地上的红梅诧异不已。
“没……没有!这是昨晚在殿外的走道上捡到的!”江婉华有些心虚。见珠儿如此吃惊,猜测昨晚她去的那个叫岁华宫的地方是不是很古怪。
又笑着故意问道:“那岁华宫是个怎样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梅花吗?”
珠儿闻之,往殿外瞧了瞧,确定了无人后,这才伏在江婉华耳边道:“不是奴婢造谣生事。一提起岁华宫,宫里的人都很禁口!听说那里闹鬼呢!”
“闹鬼!”江婉华嘴巴张翕重复起,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珠儿。
珠儿见江婉华走了神,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婉儿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江婉华淡淡道。心里却在思磨起,昨晚在梅林里遇见的那个黑衣男子。他是鬼吗?可是他明明有心跳,也有体温!难道那人是被鬼附体了?想到这,江婉华又忆起沐翌尧那似病非病的怪异举动。这才意识到她昨晚居然跟一个被鬼附体的男子亲吻了!
江婉华胃里一阵翻腾,很是恶心,想也不想拉起衣袖用力擦着自己的娇唇。
珠儿被江婉华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搁下手中的华服,将江婉华的手拉了下。
“婉儿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瞧,嘴唇都肿了,一会咱们还要去拜见太妃的!”
江婉华这才停止动作,又好奇地问道:“姐姐可知那鬼长得什么样?是不是一身玄黑,表情僵硬,说话宛如万年寒冰一般!”
珠儿不明白江婉华的真正含义,铁定地点点头。
江婉华闻之身子一抽,腿脚一阵发软,接着身子一晃,又跌坐在床上。
“今晚之事,纯属偶然!过了今晚,就相忘吧!”沐翌尧的话又在江婉华耳边响起。
江婉华开始害怕起,疑心自己昨晚真得是撞鬼了,更好笑的是,还与鬼亲吻了。
“婉儿小姐你没事吧!”珠儿见江婉华惊魂不定地样,再次关切地问道。
江婉华摇了摇头。扭头一瞧,那枝落地的红梅,这会瞧来是格外鲜艳。虽隔了一晚,那红梅却依旧像刚折下一般。这红梅是少有的六瓣形花朵,这一枝上有五朵。花色鲜艳赤红如血。江婉华一见这枝红梅,就想起昨晚的事,怎么看都觉得便扭。
“快将这枝梅花扔了!”
江婉华指了指地上的红梅道。
“使不得!婉儿小姐!这梅花据说是柳淑妃所化,我们若将它扔了,便是对淑妃娘娘的大不敬!还是让奴婢将它插到花盆中去!”
珠儿说着将地上的红梅拾了起。
江婉华一听柳淑妃三字,眸光一亮。忽而忆起江泰晄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这后宫是女人的战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稍稍不慎,便会被他人算计,继而丢了性命。自己的姑姑也就是这么不明不白死的,到现在还没找出这幕后的真凶来,想必这柳淑妃也是如此!叹!女人呐,何苦要呆在这一寸大的天空下,相互争斗不息?却不知自古帝王多薄情。后宫佳丽三千,一个男人纵使有博大宽广的爱,也不够那么多的女人去平分!
江婉华鼻翼吸吸,心里酸楚一片。阿爹明明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却还一心将我送进宫。眼下,自己虽入不了皇宫,但那翌王府相比东宫来,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身在帝王家,有的只是众多的无奈,谁能说得清,那些皇子皇孙们有多少是有情有义的?据说那翌王对前王妃情深意重,想必皇上的指婚他是很不情愿的。居然如此,不如就此将亲事退了!
“也罢,一会就跟太妃提这事!”江婉华打定主意喃喃自道。
珠儿将那枝红梅插在花盘里,用手巾将手上的泥土擦了擦,随后将洗脸水端了过来。
“让奴婢侍候您梳洗吧!”
“有劳姐姐!”江婉华点点头。
一番洗漱后,江婉华用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步到梳妆镜前,对着那明亮的铜镜细瞧起自己。
这三个月来,江婉华没好好瞧过自己,此时望着铜镜中那张瘦削的尖脸,心里涌起一股悲意。之前那个快乐无忧的女子不见了,有的是个蹙眉凝思,心思重重的女子。三个月江婉华像是成长起来,而昨天白天的遭遇,让她瞬间变得成熟。
珠儿执起檀木梳,将江婉华一头乌亮长发挽起,转眼间一个灵秀的凌云髻挽在头顶处,珠儿用一根紫色丝带系在发髻尾巴,接着又在凌云髻上插了支碧玉簪和几朵珠花。
镜中的江婉华略施脂粉,眉如远黛,皎若朝霞。水目灵灵,澄似一泓秋水。望之,直往人的心魄中去,以为此人是画中娇娥。
“婉儿小姐真美!若再换上这件华服,定比那仙子还要艳上几分!”珠儿说着将搁在桌上的华服打了开。
那华服是一身紫色的罗裙,上好的面料,泛着隐隐亮光。上面用金线绣着大朵临水而开的荷花。那荷花花瓣奇大,十分高贵秀气,又不失清灵之气。
江婉华伸手一摸罗裙,不由惊叹道:“这是云锦!”
珠儿笑着点点头,道:“这是前日刚进贡的云锦!昨日太妃命尚衣局的人连夜赶制而成,婉儿小姐还不快试试合不合身!”
珠儿执起云锦替江婉华套了上。罗裙是那种标准的妃嫔款式,那裙摆有三尺多长拖拽在地,缱绻在身侧。珠儿替江婉华将腰带处系了个蝴蝶结。江婉华纤腰被这罗裙衬得袅婷多姿。
江婉华将手按在腰际处,感叹道:“多一寸则大,小一寸则小!真得很合身!”这让江婉华很是好奇,江太妃是怎知自己的身形大小的。
珠儿瞧出江婉华的疑惑,扑哧一笑:“是不是在奇怪,老太妃是怎么得知小姐的身形的?那是因为,按着江妃的身形来做的!太妃说,婉儿小姐不但模样与江妃十分相像,就连身形也是不差一分!”
“太妃记性真好!姑姑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太妃居然还记得!想必姑姑在世时,太妃也经常替姑姑做衣裳吧!”
“婉儿小姐此言差矣!太妃还从没替江妃做过一件衣裳,倒是对婉儿小姐疼爱有佳!”
“喔!”江婉华轻笑起。
云锦绚丽华贵着在身上,滑如云缎,轻盈飘逸。江婉华却很不习惯这身华服,怎么看都觉怪怪的。
江婉华头上、身上都穿戴整齐,低头一看那双沾满泥巴的鞋子,珠儿一愣。
“婉儿小姐你这鞋……”
“昨晚进宫时,误入了泥潭,让姐姐见笑了!不知姐姐能否替我另寻双鞋来?”江婉华明白穿着这双鞋是见不得江老太妃的,宫里对女眷素来有礼仪要求,尤其对服饰很是讲究。江婉华是户部尚书江泰晄之女,江老太妃的娘家人。若是对礼仪不通晓,定会被江太妃痛斥一顿。这点江婉华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