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震天的呐喊撞击着楚巧玉的耳膜。成百上千双急促而紧张的脚步在楚巧玉身旁打转。
楚巧玉拧起眉头,暗暗想道:平日里,我不爱看血腥的电影,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这些声音像是在攻城?我会梦到攻城?
但这个梦也太逼真了,太吵了,那直逼人心的杀声,就像在她耳边响起,这让她的脑如针扎般疼痛,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楚巧玉想让自己从梦魇中醒来,不停地对自己说:醒醒,快醒醒!她使劲睁眼。
眼前的一切慢慢由朦胧到清晰:战火硝烟的城头上,战旗断裂,血染的战旗上写着“楚”字。
空气里都弥漫着恶臭的血腥,惨不忍睹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奄奄一息待毙的将士眼中的一片空芒,流血不止的人呻吟嚎叫,那场景真是惨不人睹。
活着的人已无暇顾及这一切,他们的铜甲血迹斑斑,一排排面有菜色的守军,轮流着向城下吃力的拉开弓弦。有的人还没来得及拉开弓,就被飞驰而来的箭射中,惨叫倒地。
更有的地方,被敌人通过云梯爬了上来。急促的士兵冲上去与之进行肉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楚巧玉胃肠中一阵翻滚,又是惊怕又是胸口抽痛,小脸变得惨白,她晃了晃脑袋,想晃走眼前的幻影,但眼前的一切越发清晰。
事实证明这一切不是幻影,一声哀叫从她口中脱口而出。她以为这一声惊天动地,实际却只是一声沙哑微弱的低吟。
不会吧,这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吗?这个玩笑开过头了吧,眼前的一切也太恐怖了,自己还没有醒吧?现在晕睡过去了再醒过来算了。
楚巧玉不敢置信地再次闭上眼睛,但感觉还是那么清醒,没法逃避了,她撑起身,发现自己浑身僵硬,酸痛,楚巧玉彻底死心了,认真思考道,不会是穿越了吧!这认知让她张嘴惊叫,却被一颗滚到身边的头颅吓得失了声。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吸进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后,掏心挖肺般干呕起来。
在她活了二十二年的前世中,她连屠宰动物的场景都不曾见过,甚至没伤害过除了蚊子以外的小动物,何况现在目睹的是屠杀人。
喘过一口气,她不敢四处张望,只是惘然地看向自己:一身逶迤拖地的白色烟罗纱裙,那白纱上还绣着凤凰图案。感觉到自己脸上还覆着一层薄如蚕翼的轻纱。
这不是我!
恍惚间,一尸体撞地之声惊动了站在城头上挺戈持矛,虎背熊腰,一身盔戎,目光灼灼地看向城下的程杰将军。他转过头来,约摸四十岁,方脸阔眉。
程杰焦急地看着目光仍然有着迷茫的楚巧玉,叹道:“公主,你醒了,请节哀,圣上出战前让我许诺他,让阁下活下来。但金国虎狼之师,我们的人快守不住了。在下愧对圣上,愧对楚国苍生啊。你速速撤离才是。属下派人护你离开!”
他嘶哑有力地喊“单雷!速速带公主离开这里,保公主周全。”
“末将尊命!”一个青年突然出现在楚巧玉面前,他约摸二十四五岁,肤色呈棕色,身形健壮,五官十分立体。
就在这时,“嘭!”震聋发聩的声响从城下传来,攻城的大冲车直往城门下撞,像是要把城墙撞塌。
几百辆冲车轰隆隆撞过来。城门倾斜了,后面杀气腾腾的五万余金军兴奋地高喊着冲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格外耀眼,他带着银色面具,衣着黄金盔甲,手持青光剑,骑着黑色铁马,那马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如风,如电,那惊人的速度,显得他的身影那么冷傲孤清。
“嘣”一声巨响,城门倒塌了,震得人心一阵发悚,伴随着城门倒下的是无数声惨叫传来,“啊──”这连绵不断的惨叫声凄厉而绝望。是人临死时发出的不甘而怨恨的呐喊。
杀!杀!杀!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程杰将军声音嘶哑地向单雷喊道。喊完他不再顾虑他,只是目眦具裂地盯着杀人不眨眼的金兵,仇恨让程杰眼睛充血,以血还血的愤怒燃烧着他,他向城门下边跑边喝叫“众将门,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公主,事急从权,得罪了!”
突然,楚巧玉的手臂一紧,同时身子一轻,却是被那叫单雷的男子像布袋一样扔上了马背,紧跟着他飞身上马坐到她的身后。
“叱──!”单雷拉紧缰绳,马蹄腾空而起,瞬间,它向城下,远离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楚国的残兵还在浴血奋战。但倒下的城门如被冲开的缺口堤坝,防线顷刻之间全线坍塌。
金国的铁骑肆意屠杀的仿佛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在钢刀飞舞间楚巧玉看到一个脸上带着半个面具,黑色坐骑包着铁甲的杀戮身影。他风骨俊逸,气势如虹,勇猛刚烈,他的四周楚兵全线溃败,如摧枯拉朽般,剑气所到之处楚兵如破布袋倒地,在他势如破竹的前进中,一路密密匝匝地堆满了楚兵的尸首。
刚到城下,程杰就暴怒地冲向带着面具的杀戮身影,在接近他半米处,只是千分之一秒,绯色的剑光在他脖子处一闪,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低头,便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已身首异处,鲜血四射。
这血醒至极的一幕让楚巧玉胃肠一阵翻滚,小脸煞灰,眼前一阵阵发黑。那金黄色的杀戮身影,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她浑身颤栗,全身都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那带面具的杀戮身影,好像感知到有人怕他似的,剑出封喉的同时,眼神犀利地扫向这飞奔而去的人马。
虽然隔了一段长长的距离,那目光却优如实质般伤人于无形,仿佛魔鬼已经抓住她的一只小脚似的。楚巧玉吓得瘫软在马背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