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我跟致鸿出去的时候遇到凌琳了,”午饭的时候游己信跟对面坐着的许止轩说起,“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她那眉目跟你是越来越像,怎么看都不像18岁的女孩子。”
提起自己的妹妹,许止轩嘴角微微洋溢着笑意,“高三不是要上晚自习么?我好久没见过她了,说要考大学自己转学住校也不跟我商量。”
口气充满了无奈跟宠溺。
“你家妹子虽然表面很爱玩但心思可透了,现在不爱缠你了是不是知道当年你找的那个丫头不是她啊?”
他眼神突然一暗,拿过身旁的餐巾擦擦嘴,“可能是这阵子有点冷落她了。”
午后的阳光不是很猛,直直的照在许止轩办公室的外墙玻璃上。他放下手中的笔,按下内线跟秘书讲,“晚上那个饭局让古雷替我去。”
自习课下课铃声一响,整个教室变得乱哄哄。乔末收拾好书本时感到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悄悄拿出来看到凌琳发了条信息给自己说不用等她。
“乔末去打羽毛球咯!”源晓津拿着球拍走上四楼找她,“快点,不然没位置了!”
“来了。”她匆匆把手机放好就走出课室。
凌琳发完信息后拿起包跟着放学的学生走出校门时看到许止轩的车停在门口斜对面,他正低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他的眼。刚刚自习课突然收到他的信息心里慢慢的漫上一圈又一圈的喜悦,尽管几个简单的字,她却觉得弥漫着春日温暖的味道。
“哥哥。”
“恩,”他放下手机,“我们先去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凌琳应了声,拉好安全带。
乔末跟源晓津站在操场边上打球,眼睛有意无意的往操场外的马路看。自从知道许止轩开辆黑色的奥迪她便留意起经过学校的所有黑色奥迪。
“乔末,你怎么不接球啊。”站在她对面的源晓津大声的喊着。
她的眼睛一直随着马路上那辆刚刚经过的奥迪转,操场外围放着许许多多的自行车,来来往往的学生吵闹不断。而她只看到车里的两人。
“昨晚己信他们看到你在外面,又逃课出去玩了?”许止轩摘下蓝牙耳机问凌琳。
“不是逃课,是请假。”她一脸正色的说着。
“还不够一年的时间就考大学别四处疯玩乱跑了,别再去致鸿那个俱乐部玩了,那里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去的地方。”他暗暗叹口气,这个总是出人意表的凌琳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乖一点。
“哦。”她闷闷的应着。
“不管你的成绩多好,这个学期就乖乖听老师的话,”他好笑的看了一旁生闷气的凌琳,“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凌琳看到自己最喜欢来的餐馆,“还是哥哥你最好!”
许止轩停好车,摸摸她的头。虽然她不是自己当初想找的那个女孩子,可这么多年自己是真心真意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马路上经过那么多辆黑色的车,乔末却一眼认出那辆车还有车里的两人。这样的好视力对于现在这个状况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球拍早就换给别的同学,自己呆呆的坐在树下看着操场外的车水马龙,渐渐变凉的风透过她的校服,一阵阵的凉意渐渐的漫上心头。她想起凌琳那时说的话,“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比我大很多,正面侧面都好看。”最后那句竟是褪去一贯疏离,跟好友说起自己最心底秘密的小女生别无他样。
某人占据的地方像东非大裂谷那样慢慢的裂开一条很大很大的缝,酸涩一下一下的往上涌,说不出的失落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那天后,乔末几乎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这颗曾经因为某人出现而隐隐欢喜的心渐渐的沉静下来。那里早已是一片荒芜她亦无精力回头再看。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乔末走出电梯的时候拿出手机一看正好是11点。脱下带着点酒味的校服外套时再次叹气,自己的心太软了凌琳稍稍软下口气就不顾后果就帮她。
屋里一片漆黑,每晚这个时候霞姨已经睡了,睡前总会做些夜宵留给她回来吃,厨房飘来一阵阵酱油拌面的浓郁香味。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从鞋柜拿出拖鞋时发现旁边那对属于许止轩的拖鞋并不在。
“你去哪了?”低沉的声音从落地窗那头传过来,许止轩的身影早已融在那一片黑暗中。
乔末手一抖拖鞋掉在地上,吸了口气弯腰换鞋时低声说,“我去上晚自习了。”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个星期五。”声线里多了丝冰冷,许止轩手指灵活的打开打火机。淡蓝色的火焰一下子窜出来照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N中规定,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高三学生不用回去上晚自习。
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许止轩并没有看到她微颤的眼睫毛,在他面前,乔末就像是一张白纸让他看得通通透透。
“你还喝酒?”他扔下打火机走到门边开灯时嗅到乔末身上很浅的酒味,“说谎喝酒,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
声线里早是不含一点点的温度,要不是今天霞姨跟自己说起她这段时间老是发呆神情奇怪他也不知道情况变得这么严重。
“我。。。”想起那天所见,乔末只是倔强咬唇抬起头,“没有。”
就这样,两人四目对视着,许止轩的眼里也渐渐失去温度,留下一眼的漠然。他抓过车钥匙,拿起外套不耐的说,“你爱怎样都可以,只是希望你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
说完甩门而去。
她委屈的泪水随着关门声而涌出眼眶,要是他有那天在车上看着凌琳那样温柔的笑自己也会说出前因后果。她会慢慢告诉他是因为凌琳喝了很多甜酒身上过敏起红点,自己只是去她那里给她抹药而已。
第二天乔末顶着两圈浓重的青黑坐在餐桌上吃早餐。霞姨以为她昨夜又熬夜看书很是心疼。
“昨晚止轩过来等你很久了,”霞姨摇摇头走进厨房拿出白粥,“我跟他说起这次你的模拟考很好,他特意过来送你礼物了。”
“礼物?什么礼物?”冒着热气的白粥一下子烫在乔末粉红色的小舌头上,扔下汤勺。
“别急别急,”霞姨匆匆走到客厅装了杯凉水,“那礼物不就是放在茶几上咧。”
这时她才留意到茶几上放这个用红色包装纸包好的长条盒子,拆开包装纸,一只粉色镶有水晶钻的手表躺在里面。
看着手表乔末一阵恍惚,她都忘记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提过想买只手表。他却记下来。
轻轻的合上盒子,这样一份礼物让她有喜有悲。这个十一月真是让她尝透酸甜苦辣。
对于高三的学子来说,时间是永远用不够也抓不住。一场又一场的考试让他们觉得自己变成一个面无表情的考试机器。进入十二月后,考试的频率越来越快,乔末杜云觅他们也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这样的高频的考试。源晓津早就叫爹叫娘嚷嚷个不停,叶深那个吊儿郎当的性子也渐渐的收敛起来。
风呼呼的划过课室紧闭的窗户,楼下放着那棵不算很高的圣诞树可怜兮兮的站着。N市的圣诞树永远都是青绿色的,永远都无法看到雪花轻轻的飘落在上面。乔末他们的口语老师总是无比夸张的摇摇头,满嘴正宗京腔遗憾的说着没有雪的圣诞节太不正宗了。乔末也觉得,没有雪的圣诞节总是缺少那么点的味道。源晓津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平安夜的到来谁知那天寒流途径N市,气温骤降好几度。他们四个就在学校附近的肯德基吃了桶全家桶就匆匆各自回去。睡觉前,乔末发了条圣诞快乐给凌琳,可凌琳好久都没有回复她。
十二月二十五号六点二十三分,凌琳站在街角等最早一班车时打开手机便看到乔末那条信息。嘴角微微一张呼出的热气立刻模糊了屏幕,公车上的前灯照在她的身上,手机扔在手袋里快步走了上去。此时的车厢空无一人她一人占两个位置,暖气直直的钻进她的长外套里。真暖她在心里暗暗的说了声,放下外套上的帽子她才发现自己的暗红色流苏围巾并没有戴上。
“平安夜那天你去哪了?”乔末带着凌琳穿过假山时问起她,“我发了信息给你不知道么?”
“我出去玩了回家睡,”凌琳脚步停了下,“你没出去玩吗?”
她摇摇头,长长的睫毛遮住澄澈的双眸,不愿细想话中的意思,“那天这么冷我都不愿出去了。”
耳边浮起暧昧的说话声,那么的火热,她还记得那时的风呼呼的刮过窗户。凌琳感到自己的脸越渐变红,侧过脸淡淡的说着,“那也是。”
午后阳光照在他们她们身上,脚边满满的是飘落在地上的枯叶,尘埃在空气中起舞飞扬。各怀心事的两个少女抬眼看着那一片湛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