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着他可能是回了波斯霍达门,她又一路赶去了波斯。
但是,霍达门的院子里长满了野草,荒芜不羁,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而屋子里虽然整洁,却也落满了灰尘。
她抚了抚椅榻上的细尘,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回想着小时候,和伊斯在这院子里练功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们才七八岁,伊斯便已经淡漠的不像个孩子,他总是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她拿着同龄孩子喜欢的小吃、泥人讨好他,他也无动于衷。
在她的记忆中,他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装,只是白色,飘逸闲雅,就算是棉布的质地,也散发出一种高贵疏离的气质,红发垂散,也鲜少佩戴什么发饰。
他像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除了霍达门,除了绮舞和夜吟诗人,他的生命一片空白。
他们十三岁时,悠蝉的父亲,也就是伊斯的师傅——霍达门的掌门,让他们去杀第一个人……伊斯从那时起,才开始笑,温雅的笑,那不是杀手的该有的笑……
杀手总是冷的,冷漠中带着令人退避三舍的煞气。但是,伊斯的笑就是杀人的征兆,他的温柔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一个个生命在那种温柔中莫名其妙的悄然离去……
从此,她也忌惮那种笑,忌惮到,喜欢他不笑的样子。
但是,后来,他不声不响收养了绮舞,从此就不再是他自己了!
虽然他还是对她说,“悠蝉,我不会离开你!”虽然,他还和以前一样,会拥抱她,会陪在她身边入眠。
他的心,却早已经走下去很远,很远……直到现在,连他的人都不见踪迹!
走出霍达门,悠蝉沿着大街游荡,猜想着伊斯可能去的地方,路经一家波斯花楼门口时,看到门口迎客的几个女子,裸露的腰腹上纹着妩媚妖娆的花纹……
她忽然想起绮舞身上的纹身,是从腰腹一直延伸至背上的一种火焰纹!
忽然灵机一动,走去了华和堂。
如今,华和堂却不像以前的冷清,前来就医的病患坐在厅堂整齐摆放的矮榻上,还另又多加了几个学徒,独孤听风和川陀正忙着给病患们探查病情……
乍一见到闯进来的悠蝉,他们不禁一愣,相视一眼,独孤听风将病患交给帮忙的学徒,迎上来,“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华菱一仁的!他在哪?”
“在内堂歇息呢。”独孤听风没有再搭理她,“你去内堂找吧。”
悠蝉看着他一身波斯长袍,笑了笑,“呵呵……我说,耶律贤,你这样子,还挺像个医者呢!而且,你越来越像波斯人了!”
说着,兀自往内堂走去。
华菱一仁早已经听到她在外面的声音,从罗汉床上坐起身,客气的道,“悠蝉姑娘,多年不见啊!”
“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
“自然是找你问药啊!”
“老夫有什么药值得你来问?伊斯的医术比老夫更高名吧,你有这样的师兄不去求,怎么舍近求远来找老夫?”
“呵呵……此事,不能让伊斯知道!”悠蝉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放在他面前,“华菱一仁,我要绮舞身上的那种火焰纹和她青灰色的头发!这两件事情,你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是不难!”华菱一仁笑了笑,“不过……那要看老夫乐不乐意收你这钱了!”
悠蝉诡异的出手,已经扼住了华菱一仁的脖子,柔婉的面容接着换上冰冷邪恶的狠戾,“老不死的,我早已经算准你会如此说,呵呵……不过,别忘了,这钱你要不要,由不得你!耶律贤打不过我,川陀更是没有功夫……”
“你……”华菱一仁窒息的面色紫红。
悠蝉松开他的脖子,“好好把银票收起来吧,此事,你知我知,可好?!”
“咳咳咳……好!”华菱一仁难受的咳嗽着,颤抖着手拿过银票,“绮舞姑娘……可好吧?!”
“绮舞,她很好,哈哈……好的……已经谁都不认识了,以前是个冷艳美人,现在是个白痴!呵呵……”悠蝉讥讽的笑着,劝慰,“华菱一仁,我知道你和绮舞的交情不错,不过,她已经不认识你了,你空挂念着那丫头也无用,萍水相逢之谊,天长日久也就淡了……你何必为她揪心呢?!”
华菱一仁淡漠冷寂的一笑,“她对老夫和老夫的两个徒儿都有恩,老夫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如此说来,你是非要自杀不可了!”悠蝉冷睨他一眼,“那好吧,你若是非要自杀,我现在就把外面那群病人和你的徒弟都杀了!”说着,她站起身,掀了布帘,杀气腾腾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