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玉押解她来的路上,言福引着南宫落寒从后面追来,阮羽遥也知道了事情的大致始末。
据说是今天早上和玉接到了密报,在撷芳殿阮羽遥留下的脂粉中找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锦盒,御医检查过后发现里面除了催情散之外还藏着一种樱箩花粉,这种花粉很少见,如果单用的话,确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但是如果和催情散合用,就是一种慢性毒药,会致人于死地。
南宫离尘听完御医的禀告之后,勃然大怒,当即将这药粉扔进了火炉里。并下旨,将阮羽遥关进宗人府,听候发落。
“九王爷说,他一定会救你的。言福公公也这么说。”想到九王爷信誓旦旦的誓言,霜儿的眼睛又亮了。
“傻霜儿,如果皇上真的想彻查此事,又何必将药都烧毁了呢?就算九王爷想替我翻案,现在都已无处可查了。不管这个药真是我的,还是别人栽赃给我的,现在都不重要了,皇上这么做,就是认定了我罪。更何况,这药还真是我留在撷芳殿的,不过是秦叶儿给我的罢了。”
阮羽遥想到了那日秦叶儿前来探望她时,那一脸娇媚的笑。原来,自己早就成了别人刀板上的鱼肉,以前这刀板是皇上的,现在又加上了秦叶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看上了她这条鱼。
“秦——叶——儿,小姐,日后霜儿一定会替你报仇,一定会的。”
看到霜儿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阮羽遥只觉得心突然很疼,若不是她,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可能还在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而不是和她一同背负这原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仇恨和折磨。
“霜儿,别恨……”话还未说出口,只觉得心尖那股痛,越来越强烈,瞬间弥漫全身,阮羽遥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冷,噬骨的寒冷将她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冻得刺痛。可随之而来的热,却在瞬间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灼痛了起来。冷与热似乎在争夺者她的身体,在撕扯间不断吞噬着她仅存的一点意识。
霜儿的哭喊声,求救声,就像是从远处而来的海浪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娘亲、莲花佩、南宫离尘、未曾谋面的孩子各种模糊的影像都扑面而来,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拴门的铁链丁零当啷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一双粗糙的大手,正放在她的额头上。
“阿离——”她无意识地叫了一声,那双大手停了一下,随即她的嘴被掰开,灌进了温热的汤药。
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已经渐渐消退,阮羽遥睁开双眼,昏暗的牢房、霜儿满是泪痕的小脸、皱着眉头的怪老头,还有略带忧色的红琴,却独独没有那人。原来,不管自己如何欺骗自己,在最无助的时刻,心还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毕竟,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小姐,你怎么样了?”霜儿抹去脸上的泪,爬到阮羽遥身边。
“我好多了。怪神医和红琴姑娘怎么来了?”只要稍微动一动,浑身便是噬骨的疼痛。
“是九王爷。九王爷托这里的狱卒照顾小姐,知道小姐的毒发了,便请了怪神医和红琴姑娘来了。”
“噢,是九王爷。”阮羽遥的眸子更加黯淡了。
“唉。阮姑娘身体虚弱,本就不该久居寒湿之地。可现在……你放心,我和九王爷会去求皇上的。”怪老头捻着他那半黑半白的胡须,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不用了。”阮羽遥虚弱地笑了笑,“怪神医,谢谢你。”
天窗处,一道深黑的影子,衣袂翻飞,映着白玉俊颜,冷艳的眸子里,竟然满溢着心疼……
“阿离——”她惊叫着醒来,可是天窗处,除了若隐若现的月被铁条拦在窗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又做恶梦了……
阮羽遥轻轻搂着身旁的霜儿,将身边的稻草拢了拢,却仍未感到一丝温暖。
有九王爷的照顾,她们的食物还算不错,一碗温热的白粥吃下肚,身子也有了一丝热气。
“看来羽妃娘娘过的还不错嘛。”一个女子,逆着光缓缓走来,阮羽遥仔细看去,直到她走到牢房门前,才看清来人的面目。
“秦叶儿,你来做什么?”被惊醒的霜儿将阮羽遥护在身后,生怕秦叶儿再次伤害到自己的主子。
狱卒打开了牢门,秦叶儿用帕子掩着口鼻,由香巧扶着走了进来,“这是什么鬼地方,又脏又臭的。”
“这里是宗人府,秦贵妃不会不知道吧。”阮羽遥冷冷地说道,“如果秦贵妃只是想来看我落魄的样子,那么我劝你看过后尽早回去吧,免得弄脏了自己的脚。”
“哈哈,哈哈”秦叶儿大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一个亡国的落魄公主,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脾气。阮羽遥,如果你在等着皇上放你出去,那么我劝你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等皇上攻下了宸城,你就等着跟你的父皇母妃一起为西池殉葬吧。”
“什么?”阮羽遥在霜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双目通红地瞪着秦叶儿,“秦叶儿,你是故意说这些谎话来气我的,是不是?”
“谎话?阮羽遥,我东舒的大军在你被关到这里那日,就一路攻向西池了,你随便找一个人来问问,有谁不知道?谁不是日日等着咱们军队的捷报?若不是九王爷派人拦着,这宫里的人估计早就争着抢着来看你的笑话了。我只是念在昔日的情份,偷偷过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做了鬼,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吓到了秦叶儿,香巧扶着她,两人落荒而逃。粗重的铁链重新将牢门紧紧锁住。
“你回来,你把话说清楚,回来——”阮羽遥挣脱开霜儿,想要去追秦叶儿,脚下虚浮,身子便如破布娃娃般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血吐了出来。
“小姐——”霜儿急忙将阮羽遥抱在怀中,“小姐,你别急,别急,不会的,她是骗你的。”
“回来,把话说清楚——”阮羽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