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一天,我不小心迷失了,恐怕我穷其一生耽于思念了。”
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
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
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
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象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罩了—层薄薄的玻璃纸,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很有几分奇妙的气氛。
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布谷鸟在河边的树林子里,用哑了的嗓子呜叫着,又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动,拖着声音,朝远处飞去……
路上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若蝶率先跳下了马车,然后,转身,伸手搀扶着随后的白玉楼下来。
李环望望四周,低声说道:“嫂子,我们为何不去前面的馆驿歇息?”
若蝶恬静的笑笑,“坐了一天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回头,她对笑呵呵跟上前来的虎儿说道:“还不快去搭一个帐篷,晚上,我们要在此过夜呢。”
虎儿马上立定,笑着说,“遵命——”随即,叫了云海去帮忙。
云海躬身应着:“是,小公子——”
虎儿微微一愣——
“嗯哼——”若蝶清清嗓子,笑道:“怎么,有些迷糊了。云海,你也不用和他客气,别老是小公子小公子的叫他,万一,一不小心,他就得意忘形了。还是叫他虎儿吧,虎虎生威——”
夕阳洒在河水上的光,像是许多金针银线,随着水波晃动。
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
若蝶坐在河边托腮静静地望着天边的几颗星星,似有所思。
“姐姐——”勇儿递过来一只金灿灿烧鸡腿,随后也坐若蝶身边坐下来。
若蝶拿过鸡腿,轻轻咬上一口,继而毫无胃口。
“姐姐很担心心怡姐姐?”勇儿声音婉转。
若蝶有些烦躁,摆摆手。
勇儿心里再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好闭嘴不言,也是跟着若蝶遥望天上的星星。
“勇儿你知道吗?每一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属于他的守护之星,当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他的守护之星也跟着陨落。
云碧云琼他们的守护之星,又是落到了哪里呢?
我以前,只是经历过伤感的离别,还从未经历过生死呢,云碧云琼,还有毕雪门的那些人的突然离开,我的心,震动异常的大。
我多么希望,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好好——
心怡,对我和羽,意味着什么,你心里也是很清楚。
是的,她一直都是那样的渺小,柔弱,可是让人完全的忽视她的存在,可是,她依然在那里。我突然有些害怕——”一丝丝软弱轻易地从若蝶眼中滑出来。
“姐姐,你放心吧,心怡姐姐不会有事的。暗夜宫不敢得罪姐夫,只要心怡姐姐说出姐夫的名字,暗夜宫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勇儿沉静的看着若蝶,静静地说着。“就算那个少宫主再怎样胆大妄为,他也不敢把心怡姐姐怎样的。”
“我只是担心万一心怡不把羽的名号报出来——”若蝶苦恼的甩甩头。“羽,一直那么冷落她,我突然觉得甚是对不住她。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报出羽的名号,我要用我的软弱和悲惨的遭遇来惩罚那些冷落我的人。”若蝶心疼的抽抽气,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合拢,长长的指甲不知不觉的陷进手心。
“心怡姐姐不是姐姐——”勇儿轻声安慰着,“姐姐不必太自责了。”
“勇儿,我在想,倘若,我把心怡救回来,我又该让她何去何从呢?她对羽的心意,我不知不知道,可是,要我把我自己深爱的丈夫拿给她分享,我是万万不愿意的呀,对我来说,我是绝不愿意有人来分走羽。
羽,他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要的不仅仅是他完整的人,还有专一的感情。若是,他不能专一的待我,我会选择离开。
可是,哎呀——我心烦的很——”若蝶烦恼的再一次摆摆手,像是要甩掉满手的负累。
虎儿笑呵呵的坐过来,伶俐说道:“要是蓝儿姐姐在,她一定会说随她便——姐夫是万万不能分给她的。”
“哎呀,你怎么也学着蓝儿,总是针对她呢?可知,你姐姐原来和她长得一摸一样啊———我就感觉到我自己将我抛弃了——”若蝶笑着揉揉虎儿的头发,柔声说着。
“少主——”云义肩上站着一只神气活现的金雕,快步上来,递过来一张纸条。
“金雕堂主来了讯息,心怡可安好?”若蝶站起来,目光急迫的看着云义。
“是,金雕堂探得心怡姑娘确实在暗夜宫。”云义躬身回答。
“告诉金雕堂主,叫他按兵不动,千万莫要打草惊蛇,让他们害了心怡。”若蝶长长地舒气。
“是——”云义回答,随即写下便条,塞进金雕脚踝上绑的小小的筒子。
一声轻哨,凶猛的金雕振翅而飞,渐渐地变成一个金色的小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李环小心翼翼的捧来一碗清粥走到若蝶身边,关切的说道:“嫂子,你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了,照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还是多少吃点吧。”
若蝶扬扬手里的鸡腿,笑道:“我这里不是有么?”
虎儿笑着接过李环手里的粥碗,朗声说:“是李环师父亲手熬煮的清粥,很香呢,姐姐,你就吃一点吧,我喂你吃。”
“啊?”若蝶有些诧异,忽然想起李环曾说,君子远庖厨,不由的笑了,接过粥碗,浅尝一口。
呵,味道不错哦——
云海,云苍搭建好了帐篷过来。“时间不早了,少主,请进账安歇吧。”
“我还不累,让我们的伤员先进去歇歇吧——你们也早些安歇,都累了一天了。”若蝶站起来,回到坐在篝火前,温润的看着自己的白玉楼身边,沉静的说:“白大哥,你先去睡吧。”
随后她又对云海他们说:“你们几个,还不去找个地方歇歇。”
云义躬身道:“少主,我们不累,还是你早去先安歇吧,我们几个轮着值夜。”
若蝶摆摆手说:“我哥哥在的时候,上夜,从来是他亲自站岗守夜,我当然也不列外,你们先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再来换我,而且,我还不想睡,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想一些事情,好吗?”
云义再想说什么,勇儿走上来,看看云义,一声不响的搀扶着白玉楼走进了帐篷。
篝火烧得很旺,旁边的云义.云海.云苍.云心都横着竖着的倒在树下渐渐地睡着了。
李环坐在一边,专心的擦拭着他手里的大刀。
火光映红他的黑脸,让他看上去那么的威猛。
若蝶斜斜的靠在树上,身下是软软的树枝和垫子,勇儿真是体贴无比,一会儿又送上来深紫大氅轻轻地裹在她的香肩上。
“你怎么还不睡呢?”若蝶挪一下身子,给勇儿让出一个位置。
“睡不着——”勇儿低语。
“在想什么?”若蝶莞尔一笑,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望着勇儿。
“没想什么,姐姐不睡,勇儿也不睡。”勇儿轻声回答。
“哎呀,你呀,需要好好的休息呀。”若蝶话语中带着些微责备。
“姐姐——”勇儿沉下眉头,似有难言之隐,而后,又抬头安静的看着若蝶,低声说:“勇儿愿意娶云儿——”
“什么?”若蝶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像是不认识勇儿似的。
“是——”勇儿安静的回答,眉宇间有些微黯然,就像天边的毛月亮,一丝亮光。
“因为她奋不顾身地救了大哥,我对她心存感激,难道就是因为我对她心存感激,就要牺牲掉我弟弟一生的幸福么?
勇儿,是的,我是希望有个人能够一生照料云儿的生活,可是,我并不希望那个人是你,因为你对云儿一点点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