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我的心,都被人掏空了——”若蝶一把将李清羽死死地抱住,恐惧的抱住,浑身冰冷刺骨,瑟瑟发抖。
“蝶儿,你不会失去云霄的,更不会失去我的,我们答应你,我们一定好好的——你说好吗?”李清羽说话的声音温柔无比,就像在极力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
他的脸上笑意稀薄,像是透过千年万年冰山上漏出的一点阳光,带着深重的寒气,又似夜雾深重的林间飞过的萤火虫的光芒,微弱而辽远。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抚摸着她僵硬的脊背。
他的掌心很温暖,透过她身上的衣衫传到她的身上,渐渐地让她安定下来。
她不能自抑的打了一个哈欠。
碧莲亭里,云海.云心.云苍正在代替她执行庄规。
那每一记重重落下的板杖仿佛都落到了云霄心上。
若蝶的头紧紧的贴在李清羽的胸膛,耳边是他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清晰盖过一切。突然间,一切的烦烦扰扰全部陷入平静,她像是浮在澄澈透明的湖水中轻轻飘荡,波光粼粼,静谧的夜色下,星星满天,那温暖叫她昏昏欲睡。
“禀告少主,庄规已经执行完毕。”云海面色凝重的的进来。
“请先生为他们敷药吧,有劳先生了。”若蝶站起来朝赛华佗稽首。
她看上去安定了许多,笑得很宁静,再也不像她了。
勇儿轻轻走进来,轻声说:“姐姐,姐夫,皇上身边刀光将军来了,王爷让姐夫去书房一趟。”
“刀光将军?”李清羽略微有些诧异。
“一定是宫里出事了,你先去见王爷。如果,你愿意,我陪你进宫。”若蝶推着李清羽出门。
李清羽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竟然怔在那里,期许的说道:“你不是不喜欢那个皇宫吗?”
若蝶脸色微微一红,垂下眸子,轻声说:“龙潭虎穴,我都愿意陪你去闯,难道还会害怕那个皇宫么?如果需要我去,我义不容辞,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能够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蝶儿,谢谢你——”李清羽重重的握住若蝶的手,放在唇边深情的辗转,“谢谢你——”
“哎呀,不是说嫁鸡随鸡吗?嫁了你李大将军也只好勉为其难随你了——快去吧,大半夜的刀光将军贸然前来,一定发生了了重大的事情,别让义父久等了。”若蝶笑着抽回手来,推着他说。
“好——”他轻叹一声,紫影一晃,便离开了碧莲阁。
若蝶望着桐华阁的方向,轻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着:“哎——傻蛋,你以为我很想进宫么?要不是为了义父,为了你,我一辈子都不想和那个皇宫扯上半点关系。你知道吗?那个皇宫和我命相克,我若和它扯上关系,将会没完没了,劳心费神。”
“姐姐——”勇儿安静的走到跟前,轻唤。
若蝶回头,静静地看着勇儿:“勇儿,曾经有人预言,说你姐姐骨骼清奇,是当皇后的命呢!当皇后,你姐姐才不稀罕呢
——方寸之地,也是万万入不了你姐夫的眼的。
我只是担心,一旦我和那个皇宫扯上关系,会对你姐夫不利,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我又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勇儿静静地回答:“姐姐实在不想去,可以不去。”
“你以为不去就逃得过么?”若蝶无奈的苦笑。
“姐姐近来总是苦笑,勇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姐姐发自内心的笑容了。”勇儿幽幽的说着。“姐姐在这里不开心,如果你留在那边会开心些,姐姐可以回去。”
若蝶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你舍得?”
“舍不得,可是,勇儿不想看到姐姐不开心。勇儿在想,既然现在能够遇到姐姐,那么将来,勇儿一定能够再遇到姐姐,不过百年千年的时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勇儿握紧若蝶的手,澄澈地说着。
“勇儿啊——你的沉静完全超乎了你的年纪,我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呀——”若蝶笑着揉揉勇儿的头发。“你去看看云儿啊——那孩子真是勇气可嘉——聚贤庄那么多人,唯有柔弱的云儿胆敢抗命,在危急之时,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救下大哥。”
“如果是姐姐,姐姐一定也会那么做的。”勇儿岑静的说着。
“切——”若蝶甩甩手,嚷道:“我才不那么傻,要让疯狗咬呢,我这辈子最怕的东西除了蛇之外就是野狗之类的东东了。我不一掌将那些疯狗给毙了才怪?”随后,若蝶笑了,笑得有些像飞花那样苍凉。
“静儿——”云霄扶着床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双眼睛黑色暗涌。若蝶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就连眉儿也是无声的退了出来。
若蝶无声的走进去,反手掩上门。
“静儿——”云霄低声呼唤。
若蝶的泪就那样无声的涌出来,那么多那么急,就像决堤的海洋。
她无声的走上去,一把将云霄拦腰抱住,头深深地埋在云霄的胸口,热泪很快湿透云霄胸前的衣襟。
“静儿,对不起——哥哥不想让你伤心——可是,如果我不来你这儿,我又无处可去——”云霄黯然的说着,“我最害怕看到你哭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掉眼泪——”
“你还不笨呢,竟然从一开始就想到让云铁他们护送你来我这里。还好你没有耽误时间——要是再晚两日,你体内的疯狗病毒就会疯狂的滋生,完全不受控制。到那时,逸王府可能就不是鸟窝乌龟窝了,肯定会变成疯狗窝了——”若蝶笑着扶住云霄坐在床边。
半跪在他身前,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膝盖泪眼迷茫的看着他,宁静的笑了。
“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云霄深沉的说着。
“好,就相信你这一次。”若蝶眼眸低转。
“这是怎么回事?”云霄突然用力的抓住若蝶的手腕,撩开她的长袖,凝视着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紫色经络。
“这个,我也不知道。”若蝶试着想要把手缩回来,可是,云霄的手就像钳子一样,她根本无力逃脱。
“上官云霄,你轻一点行吗?”若蝶懊恼的吼道。
“赛先生——”云霄沉眉头低吼,带着几分咆哮。
赛先生应声而到。
云霄深寒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低沉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说!”若蝶甩开她的手,无奈的说道:“静儿的体内一直存在一种神秘莫测的毒,这种毒其实是一种******,可以征服她的意志,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想这应该是怯懦的静儿变成可怕的恐怖杀手魑魅的最根本原因。
静儿应该是自小就开始服用这种毒,所以身体里积攒的毒素很难清除。还有就是,服用这种毒之后在一定的时间里必须服用解药,否则会毒发七窍流血而死。”
“你说三五年??”云霄再一次失控的抓住若蝶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冷刺骨,让若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别急嘛——”若蝶忙说:“倘若我就这样坐视不管,任其发展,或许只撑得住三五年,但是,你妹妹深谙医道,倘若三年五年都不能将它清除,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用啊?
那个毒是******,只会迷惑人的心智,毒性倒不是很强,相信我一定有办法把它解决掉的。还有啦——我的意志属于特别坚定的哪种,要想迷惑我,控制我的心智也貌似不那么容易,对吧?所以,你老人家不必那么紧张——”若蝶轻描淡写地说着。
“先生,是吗?”云霄目光尖锐的看着赛华佗。
还从未看到云霄对自己如此严厉尖锐的目光。
赛华佗肃立,恭谦的回答道:“少主说的,确实是如此。”
若蝶甜甜的笑着说:“你看,赛先生都那样说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哎呀,上官云霄,我说你如此大的一个人了,能不能不要再让我为你牵肠挂肚?我可比你小好几岁呢—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大哥呀,一点都不是好榜样—”
“姐姐——大哥,凌王.晋王和冰姬公主在碧莲亭中,他们有事要见姐姐。”勇儿沉静的走进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若蝶淡淡的笑道。
“云博.云云.云天.云铁.云血.云丹,你们六个马上护送我哥和眉儿姐姐,还有云儿回保和堂。勇儿,去帮我准备药箱。”
众人领命。
若蝶正要下楼,楼下碧莲亭传来了晋王大刺刺的声音,“你这个恶女人,架子怎么那么大,还要本王上去请你么?”
若蝶飘身下来,看着神情清朗的晋王,无奈的笑道:“说话中气十足,看来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她神色一黯,幽幽的垂眸低声说:“对不起——”
晋王摆手笑道:“从昨天晚上开始,你跟本王说了几十个对不起——本王耳朵都长了老茧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见过我二哥凌王——”
站在碧莲池的凌王,一袭湛蓝长衫,俊面涤荡着一些古铜色,浑身透着一抹淡淡的书卷气,看上去儒雅风流。
他极安静的站在那里,却有着这夜色难以掩盖的高贵气质,他是那样的无法亵渎的高贵出尘,极深的一双眼睛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情绪,喜怒哀乐到这里都是一晃而无,滴水不漏,而后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肃穆——
若蝶安静的看着凌王,神情淡然自若,没有回避或是害怕,恐慌,同样平静无波。
她上前一步,口里说着:“小蝶见过凌王殿下——”正要弯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