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僵硬的脊背微微缓和了一些,她的苦衷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心里依然有着一种被她遗忘的心疼。他多么想在她孤单无依无助彷徨的时刻,守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他呀。
“哥——你睡着了吗?”她轻轻地推推他的后背,小心翼翼的说。
“我累了,需要休息。你出去吧,我不想在我休息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打搅我。”他淡然的说道。
她像是被火灼痛了一般,猛地缩回手来,讪讪地说:“别赶我走,让我留下来陪在你身边好么?我保证我不再说话,保证不打搅你休息。
哥,我有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你了,我想留在这里看着你。”
他头也不回的说:“你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我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夜深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他真的是在讨厌她了,他已经不想再看到她了。
她委屈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出去吧,外面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他缓缓地回过头来,眼睛漠然的看着她。“难道你想让那些药材一直杂乱无章的堆放在那里?你不想给人看病了吗?”
是呀,楼下堆满了各种药材,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一直堆在那里吧。
“去把。”他轻声说,再一次闭上眼睛,然后不再说话。
“好——”她乖巧的点头,随即,一道指风拂向他,她再一次点了他的晕穴,此刻,睡眠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休息。过了今晚,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站起来的时候,她感到有些虚脱,头昏眼花,几乎跌倒。
明明知道他被点了晕穴,一时不可能醒来,她还是蹑手蹑脚的吹灭房间的几盏灯火,只留下靠近窗口的一盏微弱的烛光。
窗外清冷的月夜和淡淡的烛光交汇,亮堂堂的屋子立刻变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在听到她细微的脚步走出去的那一刻,云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像静夜中最亮的星星。
已经被她点晕过一次,怎么可能再让她点晕第二次呢?
他不想睡着,这两个月来,每次睡着了就像是死去。
在当初给李清羽运功疗伤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会受到重创。
耗损十年的内力,不足惜,身上染上世上没有解药的剧毒,也不足惜。
只要她能得到幸福,只要她能够开心,死,又有何惜惧?
他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呀。
这种放不下仿佛是前生注定了的。也许,以后的永世也是放不下她了。
夜幕中,他凝神听到楼下的动静。他好像能够看到她在指挥着勇儿他们把满屋子的药材装箱打包。
夜色中,有着世上最动听的琴声。
他知道那是白玉楼在弹琴。
谜一样的白玉楼,他的琴声有心事,仿佛在等一个人,他的琴声有着痛苦的挣扎,却是无用。
满屋子的药材全部装箱,收拾完毕。若蝶整个人虚脱地跌坐在地上,有温润的鼻血流出鼻腔。
在那一瞬间,有清凉的风扑面而来,白玉楼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点下她的几处穴位,深深的眼眸中藏着隐隐的担忧。
若蝶无所谓的用手背抹抹鼻子,抹花了一张苍白的脸。
“小姐——”蓝儿愕然的惊呼。
她微微扬手,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以前,我也是常常无缘无故的流鼻血。我只是有点饿了,有没有吃的?”
“有有有——”圆圆夸张的点头,猫腰奔向了厨房。
她怎么会不饿呢?她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吃过饭了。有的时候,明明是很饿的样子,可是才吃了一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这段日子,她又瘦了一大圈,羸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圆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白玉楼眨眼之间已经为她捧来一碗清亮的粥。
若蝶乖巧的让蓝儿用温润的湿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血污,笑吟吟的向白玉楼走过去,一个女子淡淡的清香立即将白玉楼的呼吸填满,他的唇角微微挑起,他又回到长相依旁边,开始弹琴。
琴音低沉欢畅,天空静静地飘落下点点雪花。
不知不觉,已是冬天了呀。
她努力地努力地喝下整整一碗清粥,然后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双手托腮,宁静的听他弹琴。
他回过头去,微笑着注视着她,轻声说:“难道你不想问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