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萱挫败的紧闭眼,为什么连死都这么不容易?不是说,蛊虫钻出中蛊者身体,吞噬中蛊者皮肉后,会被撑死,而中蛊者也可以解脱吗?
为何?为何她还是没有死?在经历了无尽的痛楚折磨后,在经历了亲眼目睹自己被蛊虫蚕食后,她——竟然还没死?她的魂魄,集聚到头颅,唯一可暂存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
可不可以,让她死掉呀?这副鬼样子,怎么可以被柳独月看到?
子萱不敢睁眼,她希望柳独月当她死掉了,把她埋掉。所以,她自然没看到柳独月如今的样子。
近了,脚步声近了。子萱不由得紧张起来,幸好没有心脏了,不然,一定要跳出去不可。
“老婆,我来接你回家了。我知道,你没睡。”柳独月蹲在子萱面前,骨瘦如柴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子萱的小脸。
包括子萱在内,所有人都认为柳独月病的不轻。该醒的已经醒了,该恢复正常的也恢复正常了。见到柳独月这番动作,也不再惊慌,只是倍感心酸。
此情此景,他们都知道,是子萱蛊毒发作,被蚕食的结果。于是,他们没有人上前,让柳独月自顾自地与子萱最后告别。
柳独月不停地说着,不停的念着,子萱只觉得他被唐僧附身了。后来,柳独月做出一个惊人之举。
“老婆,你再不理我,我可不客气了!”说罢,柳独月照着子萱的脸颊狠狠捏了一把。
“啊,痛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后,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地上一动不动的骨架突然站起来,扬起白骨爪子,恶狠狠地咆哮起来。
“柳独月,你拿老娘开涮没完啦?”
“啊!”几声男女混合惨叫声竞相响起,除了柳独月一人,其余人都华丽丽的倒地不起。
嘿嘿,真不忍心当后妈虐待子萱,所以,华丽丽的跳过她悲惨的部分吧在一次次的醒来晕倒,晕倒醒来后,季传风一行人终于慢慢接受了子萱没有死去的事实,也接受了她白骨森森的骨架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样子。
最厉害当属玉清儿了。她怀胎八月,挺着个大肚子,倒地那是无数次呀,愣是啥事没有!不过,在子萱强烈要求下,她还是被送回了将军府。
子萱穿上以前的衣服,那叫一砢碜。跟地里的稻草人披着大衣似的,撑不起来呀!柳千星是众人中心思最细的了。她不但找出一堆衣服,还要小然,李媛媛帮忙,把衣服剪开,缠在子萱的骨架上。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别说柳千星她们是小女子,就是大男人,看到子萱现在这副尊容也吓个半死,更甭提帮她在恐怖的骨头上缠布条了。一切完毕后,柳千星帮子萱穿上衣服,看着倒跟正常人无疑。最后,她还在子萱脖颈上系了个丝巾,将脖子下露出的白骨遮住。
忙了半晌,额头都沁出细汗了。子萱看着很过意不去,伸出手想帮她拭去汗珠儿,可一见自己白骨森森的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谢你,千星;谢谢你,媛媛;还有你,小然。我这副鬼样子,你们还”
不等子萱说完,柳千星已经打断她的话。“你快别这么说,我们不止是亲人,也是朋友,还是最知心的姐妹。只要你开开心心的陪在皇兄身边,让他幸福的过完余下的日子,我就知足了!”
“余下的日子?”子萱错愕的张大嘴,想起之前是看到柳独月变的不堪入目,骨瘦如柴,满头白丝。难道,那样子是因为他快死了吗?
柳千星知道迟早是瞒不住的,索性就一五一十告诉了子萱。子萱听了之后,悔恨不已。
“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子萱在柳千星几人陪同下,颤悠悠走了出来。(因为她的脚掌没有肉,所以即使在鞋子里填充棉花,走起路还是一摇一摆的)
坐在桌前,季传风先柳独月一步,问起子萱这五十天的情况。子萱老老实实回答,原来那晚她离开皇宫后,觉得以柳独月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必定全国通缉她。于是,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思想,子萱又悄悄返回皇宫,躲在了无人问津的冷宫。
白天,她躲在房子里睡觉。晚上,她就装成宫女的模样去偷些吃的东西。随着一个又一个七天的到来,也许是蛊虫把五脏六腑侵蚀的缘故,她再也不能出去了,也吃不下去东西了。就这样煎熬着,苦痛着,直到——默默地,麻木的看着一只只蛊虫拱出皮肤,一口口吞掉她的血肉。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解脱了,可以离开了。于是,她选择了沉睡。
“这一睡,就睡到你们来了。”子萱平静的讲完最后一句话,抬头,就看见所有人都在抹眼泪。
他们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也感受不到子萱的痛苦。可是,他们只要用想的,就已经无法承受了。可是偏偏,子萱说的那样平淡,像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又偏偏,子萱越是这样淡然的讲诉,他们,越心疼她!
这五十天,子萱一个人,究竟忍受了怎样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啊?
“拜托,你们很矫情耶!”子萱假装开起玩笑,可没人笑得出来。
柳独月走到子萱面前,紧紧拥著她,那么紧,那么紧,生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似的。
其他人默契的纷纷离去,留下那对苦情夫妻,互诉衷肠薛国瑞亲王府薛雨晨躺在床上,整整两个多月了,他的伤还是没有完全愈合。不止是内伤,还有心口处子萱刺下的伤,还有心伤!
“叩叩叩!”门外响起一串敲门声。
“进!”
门开,闪进一道矫健的身影,看着似曾相识。细细回味,竟是在柳南国畅心殿放火的那个人。
“无情?你不是在柳南密切关注柳独月的情况吗?怎么回来了?”薛雨晨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有一丝惊讶。
无情双手抱拳,沉声回道:“属下有负王爷嘱托,事情没办成。”
薛雨晨闻言,噌的自床上坐起,“为何?起来慢慢说话。”
无情抬起头,缓缓说道:“事情有变,那柳独月原本是抓了许多城中百姓放血供廖皇后做药引的,但,后来廖皇后知晓了,无故失踪了,还给柳独月留信,让他放了那些百姓。所以属下,没有机会煽动城中百姓,说柳独月祸国殃民。”
“你说什么?那就是说,子萱她那么,子萱现在如何了?”薛雨晨突然有一丝恐惧感,他怕,听到有关子萱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