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只觉得胸口一片湿黏,她低头一看,呀!龙赢天睡觉居然还流口水!
他嘴角半张,把她的胸口全弄湿了。
沐青好气又好笑,心里怜爱却更甚,愈发觉得龙赢天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大小孩,她绝不能放开他,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他一个人,没办法好好过日子。
沐青起身,从桌上拿起一块白色的丝帕,小心翼翼给龙赢天擦嘴。
龙赢天脑袋摇晃了一下,微微眯开了双眼,外头初升的朝阳打在他麦色的脸颊,明晃晃的刺眼。
龙赢天一见太阳都升起来了,“豁”的一声从沐青身上竖了起来,沐青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他要干什么,他已经跳到地上手忙脚乱把衣服穿了起来。
沐青靠在床上,时不时递给他一条腰带,一件里衣。
她在龙赢天背后问他:“你这么急,赶着去哪里?”
龙赢天头也不回,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消散的喑哑:“练兵,我不能迟到。”
沐青没想到龙赢天每天这么早就要起来练兵,外头天还没亮,这才几点?估计六点都没到。
她心中怜惜更甚,一边暗自腹诽,他那个父皇真不是个东西,犯得着把军法设得那么严,这样折腾自己儿子吗?一面急忙起床,到厨房去给龙赢天热早就准备好的汤包。
龙赢天接过汤包,一口一个,嘴都塞得满满的,看起来噎得慌,沐青赶忙给他递上热水,一面伸手给他顺背,一面凑着他的耳朵,声音温柔而又甜美,哄小孩子一样劝他:“慢点吃。”
龙赢天以前早上起来练兵也经常睡过头,他一直是这样吃东西,诚然一直会噎到,但是从前,从来也没有人像沐青这般温柔而又耐心,无比关怀体贴地给他顺背倒水,拍着他的肩,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叮嘱他吃慢点。
别的小孩子都有童年,对龙赢天来说,他的童年就只有嫉恨,猜忌,戒备和斥骂。他双手都断掌,唯一对他好的人,只得皇帝。
龙赢天抬着头,灰色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沐青。好容易,等龙赢天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沐青把他送到了门口,一面温柔体贴地给他穿衣备伞,甚至还蹲下来给他穿鞋,还包了一包点心,塞进了他的怀里:“给你,这个饼很好吃,你一定喜欢,不过有点干。记得要喝水,不可以再像早上那样死命咽。”
龙赢天抬手摸住胸口,沐青把烙饼用丝帕包着,放在了他胸口最贴心的地方。
烙饼还有余温,热热暖暖的,一如他每次靠近沐青,心里都会奔涌过的那阵急促的暖流。
龙赢天抬头怔怔地望着沐青,突然冷不丁开口对沐青道:“我爱你。”
沐青一楞,脸刷的一下涨了个通红,张口便道:“胡说些什么!”
她和红儿在一起,和十二在一起,哪怕和秦柯在一起,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她也无所谓,她打从心底觉得这三个字是应该放在心底,表现在行动上的,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把爱不爱的怪在嘴边,没得矫情。
如今居然从最木讷,最不可能说出这句话的龙赢天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沐青心里好像突然被锤子击中了一样,隐隐的钝痛,沉甸甸的狂喜。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内心深处一直是渴望有人对她说这句话的。
可这是怎么了?这句话为什么会是龙赢天对她说的,他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沐青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一抹娇艳的红,疑惑不解地望住了龙赢天。
裸然龙赢天见沐青并未露出喜色,拧了拧眉,看着她,又干巴巴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哪里像是在和人表达爱意?分明是鹦鹉学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沐青扑哧一笑,上去捶了一下龙赢天的肩,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瞧你那傻样!”
裸然龙赢天低着头木木地看着地面:“我父皇以前这么对母妃说过,每次一说,她就会很开心。”
沐青虽然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看龙赢天那副呆呆怔怔的模样,听龙赢天说想让她开心,心里还是暖融融的,就好象煨进了一个小小的暖炉。
太阳又升起了一些。龙赢天转身就走。走到街口,又回过头来,两个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沐青,呆呆怔怔说了一句:“我晚上还来。”
沐青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晚上来,以后每天都来,晚上我教你包饺子,过些天咱们一块儿吃年夜饭。”
沐青等龙赢天走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睡到了中午。家里什么人也没有,她早就放了仆人们的假,让他们都回去过年了。
中午起来的时候,沐青只得一个人收拾床铺,把被褥都洗了,又看看身上的衣服都皱了,便翻箱倒柜要找一件新衣服换上。
却翻出了那件给青衣缝的冬衣,白狐皮的翻领,酱紫色的缎料,阳光透过窗棱斜斜打在华贵的布料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就好象青衣这个人给沐青的感觉一样,璀璨夺目,光彩照人。
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沐青当时给青衣缝制这件衣服,是觉得白狐皮衬着青衣似狐似妖,异常妖艳的脸,一定说不出的慵懒迷人。
她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她亲手给青衣穿上这件衣服,一面抚摸亲吻他,一面给他剥下这件衣服。
如今衣在人去,沐青看着手里这件华丽浓艳的紫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眼眶都慢慢发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