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查。”风无痕冷声道,居然有死士出现在他的地盘上,是谁想要他的命?
那个神秘人应该与她是一路的,若是敌,为何要帮他解决那些死士?若是友,为何又要隐而不说?
他真的是想不明白了,当下之急,应该先要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南宫漩昊派来的。
眸光蓦然一寒,风无痕低声唤道:“玄武。”
“属下在。”玄武推门进来,抱拳一礼,问:“公子有何吩咐?”
“让京城的人察察南宫漩昊近日可有什么动作,与颜姑娘是否有牵联。”风无痕微眯着凤眸,又道:“竹轩可有异常?”
“回公子,并无异常,颜姑娘两柱香之前出了房门,没有任何行动,一直在水池边站到现在。”玄武低头思忖着,颜姑娘如果真是南宫漩昊派来的,那他得处处小心才行。
“没事了,你去睡吧。”待玄武退下,风无痕起身出了门,看着池边那抹纤弱的背影,微微一笑,无眠的不止他一个。
他们倒是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同样的喜欢白色,同样的清冷与淡漠,也同样的孤傲与寂寞。
收敛了气息,无声地行到她的身后,低声道:“睡不着?”她的身形微微一颤,似惊于他的出现,却并未转身,只是浅浅地“嗯”了一声。
与她比肩站着,风无痕侧眸看着她,月光下的她,眸光似水,黛眉如烟,唇若点樱,额上的朱砂更显凄艳,肌肤散发着玉一般莹润的光泽,美得飘渺而梦幻,让他不禁看得痴了。
情不自禁地携起他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蹙起了修眉,这个女子,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
颜如玉始终将目光放在那涟漪层层漾开的水面上,不动,也不言,仿佛他不存在一般,直到他将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她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还真是爱极了白色。”
学着她的样子,风无痕也看着波光粼粼的池面,看着那水中的月影,圆了又碎,碎了又圆,良久,才道:“白色,是我母亲最喜欢的颜色。”
颜如玉微怔,他的语气中藏着不易被察觉的伤感和思念,极淡,却又极浓,看来,他爱极了他的母亲。
母亲,她讨厌这个称呼,更憎恨这个称呼!
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一个可以爱到骨子里的母亲?
而她,两世为人,却从没拥有过一天母爱!!
“你呢?”风无痕轻声地问,如玉的脸沉静如水,墨玉似的眼睛深遂幽远,一身雪衣在月色之中更显出尘。
良久不见她答话,转眸看向她,心弦一颤,他居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很复杂的光芒,似哀伤,似怨恨,又似彷徨和茫然,只是一瞬,便化为一汪平静无波的深潭,仿佛他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因为我的世界,是黑色的。”迎上他的眸子,她嫣然一笑,说得云淡且风清,仿佛在说着天气一般。
风无痕怔在那里,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笑着,清雅的,淡然的,冷漠的,嘲讽的,鄙夷的,不屑的,短短一天的时间,他见过她很多种笑容,但是都与此次的不同,此次的笑容,极尽妖娆,极尽媚惑,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可是,他分明在那笑容的背后,看到深深的凄楚与无奈。
她的世界是黑色的,所以要用白色来调和,不让自己那么孤独和无助?
此刻他才留意到,两个人衣服的差别,虽然都是白色,却是不同的白,他的雪白,干净出尘,绝世而独立,她的月白,飘逸清冷,寂寞而孤独。
那颗如千年寒冰一样冷硬的心,莫名的柔软下来,抬手,指腹缓缓的划过她的唇瓣,声音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温柔和疼惜,“玉儿,别这样笑……”他与她,果然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外,只是他习惯了敛尽一切来隐藏自己的情绪,而她,则是用笑容来伪装自己。
“呵呵,你管得还真多。”不着痕迹的略一侧身,避开他的触碰,颜如玉继续望着水中明灭不定的月亮。
指上一空,心里莫名的感到失落,轻轻地叹息一声,她的性情,与她的手一样,总是那样冷。
执起她的柔荑包于掌心,想给她点温暖,而她,却毫不领情的抽回去,冷然一笑,道:“没用的,我的血是冷的。”
“不许胡说!”霸道却充满怜惜的话,就那么从唇中溢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个人的心可冷,可以无情,但是血不能,那意味着彻底的绝望,万劫不覆的悲哀。
“怎么,你不信?”她笑,笑得那么绝美,又那么讽刺,额上的朱砂凄艳妖绕,一双水眸覆着一层冰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划向手腕。
风无痕惊住,惊于她的动作之快,更惊于她的狠决,那一刀,毫不留情,皮肉外翻,几欲见骨!
而她,居然未皱一下眉,依然笑着,看着那妖娆的红艳,形成一条直线,垂落于地上。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把她的笑容推毁,因为,那笑容,是那么刺眼,像一个芒刺扎进了他的心口,隐隐生疼。
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么?一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是不配得到别人的爱惜的!
她凭什么在别人为她担心的时候,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装可怜?还是博同情?
他,风无痕,从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胸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刚想拂袖离去,却见她的手腕划过水面,那血线飞扬成一条美丽的弧度,而后落在池边的一朵睡莲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含苞待放的睡莲瞬间枯萎,升起一股白烟,而后凝结成冰……
“如何,够冷么?”她回头,唇线高高的扬起,眸中一片冷然,她的血竟然可以冻枯一朵鲜活的花,她就是一个怪物!
“玉儿……”风无痕低唤,语气中满是心疼,自怀中掏出一块帛巾,将她的手腕缠住,看着洇出的血色,他的眉,紧紧地拧起。
他见惯了鲜血,从未像现在如此厌恶鲜血,厌恶到令他惊徨的地步。那一刻,他好想把她拥在怀里,给她温暖,事实上,他已经那么做了,那长而有力的双臂,紧紧圈住了她,心疼地低语:“玉儿,玉儿……”
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忽然懂了,懂了她的坚韧,倔强,偏执,孤傲,寂寞,冷漠,还有她总是带着嘲讽的笑容……
难怪她会说,她的世界是黑色的……
他幼时曾在古籍上看到一种最特别的寒毒,若是男子中此寒毒便无药可解,若是女子,可以内力将寒毒逼于腹内的胎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