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怕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好险!
不过,能见到她如此吃憋,如此可爱的表情,就算鼻子被撞扁也值了!
心情从没有过的好,一路哼着欢快的调子回了水阁,玄武吓得一个哆嗦,公子莫不是中邪了?
跟着公子十几年,他还从没见过公子如此愉悦的样子,那表情怎么像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一样,那么自毫,还有些窃喜?莫不是一抬头,几万两银子掉进他怀里了不成?
摇摇头,他伟大的公子,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了!
沏了一杯茶呈过去,那看着那始终扬起的嘴角,他犹豫着,他要不要把调查的结果在这个时候禀给公子?
饮了一口茶,指腹缓缓滑过杯沿,那白玉的色泽,与他光洁纤长的手指,形成一副唯美的画面,如一副雅致的水墨画一般动人,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的白玉杯,风无痕有些慵懒地启口:“有话就说。”
“是。”玄武一个激灵,公子的双眼明明没有看着他,为什么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的表情?抹了一把冷汗,道:“回公子,派去榆州城的人已经回来了,确实有一户颜姓人家,小姐名叫颜如玉,自幼丧父,与长年卧病母亲一起生活,经营着几间家传的铺子,生意并不算好,勉强渡日。”
“就这些?”风无痕蹙蹙眉,听起来似乎并无可疑之处,但是他总觉得那个女子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公子,这是她的闺房里挂着一幅画,请公子过目。”玄武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当画卷展开,风无痕那把玩玉杯的手猛然顿住,总是沉静如三月湖水的眸中掀起了惊愕的浪潮!
那画中的男子,与他有着几分的相似五官,气质却截然不同,他清冷孤傲,画中的男子却是温润如玉。
风无痕蹙着修眉,死死地盯着画中的男子,与其说那画中的人与他相似,倒不说如更像另一个人。
“玄武,你说这画中的人是他么?”风无痕缓缓地启口,眸中闪过一道寒芒,这面里的人,他认识,而且很熟悉!
“属下也说不清。”玄武捏着下巴,思索地开口,“虽然容貌上分毫不差,但是神色不对。”
墨瞳之中满是深思,风无痕凝视着画中的男子,这幅画,描绘得极为细腻,每一笔都是那么认真,那么小心谨慎,连每一根头发都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栩栩如生,可见作画之人,浸注了很多的时间与感情在里面。
面部之处,微有磨损,似乎经过多年的抚摸一样,目光落在右侧的几行灵秀的小字上,眸光一闪,是她亲手画的,她的画艺居然如此精湛,能把心里的感情通过笔墨表现在画中,不需任何语言的倾诉,便能让人感觉到她对画中之人浓浓的眷恋与思念。
“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轻抚着字迹,风无痕修眉微蹙,她的字如她的人一样,空灵和超脱,透着一股孤傲之感,可是最后写到她的名字,却流露出深深地悲伤和无奈。
是因为,有她,而无他?
蓦然想起之前她以竹叶吹出的曲子,那曲中隐藏的哀伤,像在是追忆着某段难忘的过往,是否也是因着画里的人?
目光飘向竹轩那方,风无痕负手沉思,那画中之人是他么?如果是,他派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灯如豆,漏尽更残,月光自轩窗洒落,满室的清冷与寂廖。
颜如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嘲讽地一笑,这张脸,除了额上的那颗天生的朱砂,竟与现代的自己分毫不差,可是那心境,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六年多了,血雨腥风,勾心斗角,她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杀到麻木,杀到她最后一丝良善之心也泯灭了。
不知若是风哥哥看见这样的她,是否还会满目宠溺地看着她说,他的玉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是他最宝贝的妹妹……
空气中,突然飘过一丝鲜血的味道,她浅浅蹙眉,转身看着静静立在那里的男子,道:“居然有人敢追到流云城主的地盘上来要我的命。”她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黑风寨那群乌合之众,绝不可能伤了残刀。
六年前,自从她在榆州城站稳脚跟,便有人不断地找她麻烦,从普通的杀手,到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死士,不知来过多少批,这两年来,多亏有残刀在身边,让她少去了许多麻烦。
不过,她真是要感谢那些来历不明的杀手,若不是他们,她的武功也不会成长得如此之快,人在性命受到威胁时,总能激发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潜力来。
“已解决。”残刀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说话也是简单到极点,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少一个字,这是一个身为优秀杀手的特点。
“好。”残刀伸手接过,隔着黑色的面纱,深深地望了一眼她,黯然地转过身,为什么,只有需要他的时候,她才会找他,仅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她能多交给他一些事去做,这样,他就有机会多看她一眼。
“别再让自己受伤。”她转过身,清浅的声音如同美妙的乐声响起,缓缓道:“就当是为了我。”
他离开的脚步一顿,又是一个“好”字,然后消失在夜色中,明知道那句“就当是为了我”,只是为了让他爱惜自己才说的,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感动,只要她关心他,他便死而无憾。他可以为了她不让自己受伤,可是,她呢,又能为了谁而爱惜自己呢?
颜如玉轻轻地叹口气,残刀啊残刀,为何偏要把心放在我的身上?你明明知道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两侧的厢房,早已传出浅细而均匀的呼吸声,颜如玉起身,衣袖在空中优美的飘过,案上的烛火便灭了,移步出了房间,她的脚步轻如棉絮,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床榻上的男子,微眯着狭眸,月光于他的眼睑处投下一排好看的翦影,他一向浅眠,但是极少失眠。
忽然,他的长睫颤了颤,今夜,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夜晚,他的院落,居然会有不速之客光临。
低沉的声音缓缓飘入暗处某人的耳中,只听他道:“幻灵,去巡视一番。”
“是。”女子略微暗哑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由近而远,皆在一字之中完成。
眸中闪过一道阴鸷,是她吗?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还真是急不可耐呢……
南宫漩昊,他终于按耐不住了么,可是将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派到自己身边做什么,美人计?真是笑话!
两柱香后,幻灵从窗子飘了进来,禀报道:“回公子,庄内并不无异常,倒是在庄外的后山上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在湖内找到八具沉尸,看打扮应该是死士,皆是被割断喉咙而亡,看手法应该与灾了黑风寨的那个神秘人物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