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不是睁眼瞎,余鱼那般情深意重,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铁人都会被他打动了。
虽然所有事情想开了,但她到底还是一直没同意余鱼的求婚,说是父母在堂,结亲之事需先告之,这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连漪心想,她大约还是想亲眼见见那个最终能站在帝王身边的女人,也算是为少女情怀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思及此处,连漪忽然跪了下来:“连漪请求陛下撤销连漪封号,将连漪牌位送回连家。连漪自此与皇家再无瓜葛,望陛下成全。”
元魍终于抬了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不紧不慢得问:“如此,怎么向你父亲交待?”
连漪道:“陛下放心。连漪会同父亲说明,这一切,均是连漪自愿,为助陛下登得大宝,为大舆皇朝千秋万盛,为父亲寻到明主。陛下亦不用操心世人蜚语,即使如今连漪回了京,连家的女儿依旧还是死在了当年前太子的迫害之下。”
这话,就等于向帝王表明了忠心。
连漪甚至将帝王想到的没想到的,全都考虑到了。为全帝王名声,她甘愿继续当个“死人”。
元魍显然对连漪的回答很是满意,他点点头:“那就依你所愿。余鱼跟了朕那么多年,你也牺牲很多,朕不会亏待你们。你与余鱼的婚事,朕会亲自操持。”
余鱼顿时就激动了,跟着跪了下来,很难得得正经揖礼:“谢陛下成全!”
自家娘子的名头被挂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嘛。即使对方是自己跟随的主子,那也是不能与之共同分享自家娘子的啊。
他出卖的是自己的劳动力,又不是妻子家庭,对吧?
如今,帝王如此爽快得同意了连漪的请求,自然是叫余鱼喜不胜收了。
元魍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本来当年封了连漪为皇后也是权宜之计,虽然金蓝并不同“死人”计较,但他自己心里有刺,总觉得还没有把最好的给金蓝。他最近正在思考着怎样将连漪的后位封号给撤销掉,他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同连成玉决裂。暗地里,他自是已经着手排兵布阵,只等连成玉反扑时,给连家全权拿下。
却没想到,连漪这个时候回来了,并且还先提出了正符合自己心内想法的要求,这倒是让帝王稍稍惊讶了。
不过,这种事情虽然在元魍预料之外,但并没有让帝王对眼前这识时务的女子产生其他想法。
在他看来,女人分两类,一类是金蓝,一类是其他。
连漪有此自知之明固然是好,他也省了向连家下手的心力。若连漪那么多年还是不肯认命,他将她一起灭了便是。
元小四的心思,金蓝最是清楚。
虽然自连漪进殿后,帝王脸上的表情就显得贫乏之极,但金蓝晓得他内在已经经历了怎样没有三观限制的心理活动。
所以,金蓝倒是对连漪欣赏了起来。
这姑娘,确实是个聪明的。懂得放弃,懂得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也就在她一念之间,救下了她自己,救下了整个家族,甚至,救下了余鱼。
至此,所有人基本都挺满意,除了玉多多。
玉多多一脸的失望落寞,问金蓝:“这样就结束了吗?”
金蓝回问她:“那你觉得还需要经历哪些过程?”
玉多多掰着手指头数:“接下来不是应该她不从,你发怒,皇帝陛下两头哄吗戏文里都是这么演的,你们真是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元魍懒得听她废话,直接转头问余鱼:“你还带了什么消息回来?”
说到正经事,余鱼连忙敛了嬉皮笑脸,道:“前些时候,雪海从京都给我传了消息,说是京里人员突然复杂了起来。我便猜想,定是与绿林有关。于是,我潜入了漕帮,虽然并没有来得及调查到他们的刺杀行动。但那幕后黑手,我大约揪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有一个人,近来同绿林各帮派走得极近。”
元魍问:“是谁?”
余鱼答:“前周监国端木正。”
金蓝叹气:“果然是他。这个人,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余鱼点头:“他倒也挺能耐的。在南边操纵周边小族起兵,虽然被卫将军他们压得没有出头之日,已经多日挂出了免战牌,倒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远远遥控其他人,在京都掀起大浪来。”
元魍想了想,喊了刘全进来,吩咐道:“给冀州去道密旨,让宁坤不用回京覆命,直接去南蜀,助卫鸿一臂之力,务必尽快拿下叛军,捉到端木正,生死不论。”
刘全还没回话,玉多多倒是先惊叫了起来:“陛下,就算是骡子、驴、马都不带这样操劳的啊。宁坤他在冀州平灾都一连待了好几个月了,您总得让他回来喘口气儿吧?南蜀的事儿,可以交给何将军跟蒙将军啊,再不然,连大将军也是上好人选哪。”
元魍终于舍得赏她一眼了,明明白白得告诉她原因:“因为朕瞧你实在是太闲了。”
对于这么拐弯抹角的理由,玉多多表示不能理解:“我闲着跟宁坤去南蜀有什么关系?”
元魍道:“既然你如此清闲,朕自然要让宁坤忙一点了。”
玉多多囧着张脸,她觉得自己跟帝王的思维完全不能接轨:帝王那两句话里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很明显就是元魍他对自己刚刚赶着来看他热闹怀恨在心了,这会儿在公报私仇、趁机打击报复呢好吗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