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狠狠赏了金十三后脑勺一巴掌,愤愤道:“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带了好酒来,准没好事。把我灌醉,偷我红线,给原来没有缘分的两个人系上姻缘。真亏你能想得出来!”
这一下把金十三的愁绪都给打散了,她摸摸脑袋,对于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月老一点都不惊奇,她奇怪的是这老头儿怎么那么快就给清醒了?
月老紧接下来的絮絮叨叨给她解了惑:“还好小童来给我收拾院子,这才发现少了一根红绳,及时把我叫醒。我这才睡了一刻钟,你就给我整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你是不是原先打的主意是让我睡上几天,等生米煮成熟饭,我想管也管不了了?”
虽然金十三一向厚脸皮惯了,但意图一下子被人点破,一时间也是有点讪讪的。
于是,她有点不好意思得摸了摸鼻子,笑道:“老爷子,您这可是把我冤大发了。我这可是免费给您做义工呢。您瞧瞧,我把地府那一摊子事儿全撂下了,就为了让您手底下多一对金童玉女,少一双孤寡怨偶啊。”
月老听了这话,真想喷金地藏一脸黑狗血给她人道毁灭掉——
上神中有以清雅出尘闻名的,也有以法力高深独树一帜的,但无耻到这种境界的,大约独独只有金十三这朵奇葩了。
明明是越权渎职,她还真能找出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并给你说得头头是道。这般胡扯八道,也不怕膈着牙!
月老瞪着眼,好半天气儿才顺了过来。
他素来知道金地藏的性子,索性也就不与她再置气,省得到最后,气到的还是自己。
于是,小老头儿无奈得挥了挥手:“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这事儿我也不管了,反正也算是你错有错着,你倒是把那崇武帝隐藏着的姻缘线给找了出来。以后就任他们自己发展了,你也别老待在这凡间了。烟火气儿太重,恐怕要损折到你的修行。”
倒是金十三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隐藏着的姻缘线?是谁?你不是说崇武帝元魍是天煞孤星吗?”
月老被她骤然提高的声音吓一大跳,他比金十三更加莫名其妙:“不是你给他们牵的红线吗?这会儿怎么来问我了?”
手腕子一转,从虚空中摸出一本红色绸缎封面的姻缘簿,默念几声口诀,姻缘簿应声而开,翻到中间某一页上,月老指出其中一双配对给金十三看。
虽然还处于隐隐约约的状态,没有显现完全,但上面的名字,金十三还是能够看得清楚分明的。
元魍——明月。
金十三盯着那两个名字,眼睛都快直了,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松了口气,还有点说不出来的酸楚,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
她喃喃着:“果然是他们俩。”顿了顿,又道,“可是什么是隐藏的姻缘。”
其实当时她的状态只是有点茫然,不过是想找点话来说说,冲淡心中奇怪的感觉,至于具体说的什么内容,她自己恐怕也是不在意的。
倒是这东西牵扯到月老的专业,于是,他便给金十三解了惑:“所谓隐藏的姻缘,是虽然本来不记载在姻缘簿上,但是命运里却是注定有交集的两个人,因为某个契机,系上了红线。而大舆皇朝帝王这一对的契机,大约就是你金十三的胡搅蛮缠了。”
金十三不理月老对于自己“胡搅蛮缠”的评价,只是皱着眉头一个劲儿得开始数落:“明月虽然长得不错,家世也可以,但她到底给先帝生过个儿子,这会儿,若是与崇武帝结合,肯定得在历史上给元魍留下个污点。再说,这个人美则美矣,却没有度量,恐怕往后会给元魍生事。还有,她从前连自己的丈夫都敢加害,以后难保不对元魍不利。”
月老打断金十三的叨叨不休:“够了你!”小老头心里顿时又升腾起捏死金十三的欲望了。
他一边告诫自己“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一边努力挤出和颜悦色,道:“你确实说的都对,那明月气量狭小、心地阴毒。而崇武帝元魍却是心肠冷硬、连亲生父兄都敢下手的桀纣一样的暴君。这两个,一个心狠,一个手辣,一个鳏夫,一个活寡,不正好是绝配么?更何况,你自己牵的线,这会儿哪儿来那么多啰嗦?”
金十三忧郁:“我现在觉得明月不合适元魍了,想重新给崇武帝牵线。您有没有什么法子,把那红线从明月身上扯下来?”
月老按捺下暴走的情绪,再问:“那你想给崇武帝找一段什么样的姻缘?”
金十三在脑中开始勾画:“那女人最起码得是貌如春花、心比佛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拿得了绣花针、扛得了金枪刀,打得过武状元、斗得过后宫妃,当然,她还得对元魍一心一意,一生中只有这一个夫君,与元魍同甘共苦,为元魍生儿育女。”
月老终于崩溃,转个身,就消息不见,徒留一句总结盘旋在金十三耳旁——
“十三啊,洗洗早点睡吧。别做梦了。”
这头金十三纠结得都要把手指头全咬秃了,那一头元魍却仿佛受到了佛光普照一样,一夜之间就茅塞顿开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又变成了奋发图强的好帝王,甚至比之前更加兢兢业业、更加阳光灿烂。
是的,阳光灿烂!
刘全看着自家主子笑得快要咧到耳根子上的嘴角,再瞧瞧外头与帝王表情完全相反的阴沉的天气,顿时就没来由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