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笔毫没直接击中她,但是隔空打物神马的,不更加奉承了帝王功力之深厚吗?
元魍慢慢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得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宫女,眼底幽深如黑洞,一只手静静得按在了挂在一旁的宝剑上。
随手杀一个不合心意的小宫女,对他来说,毫无道德约束与心理障碍。
剑光出鞘的一霎那,却见那小宫女突然跪了下来。
元魍见惯了天下众生向他讨饶性命的模样,眼波没有兴起一丝波澜。
可是,金十三注定了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存在。
只见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帕子,伏在地上就使劲擦了起来,一边擦地还一边嘀咕:“哎哟,这打扫的宫人可真会偷懒,瞧瞧,这么大块污渍,居然都没清理干净,这不是给陛下添堵呢嘛。陛下,您回头得跟刘总管说说,让他好好处罚一下那些宫人。”
元魍:“……”所以她刚刚突然蹲下来不是有意识得躲开那支笔,而只是为了擦地?
金十三转头再捡起身后那支刚刚化作暗器飞过来的毛毫,一脸茫然道:“陛下的笔怎么会滚到这里来?”
再抬头看帝王,顿时就是一脸惊诧惶然得奔了过来:“陛下,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所谓退一步海空天空。”劈手就夺过元魍手上的宝剑,重新插回剑鞘里,嘴里还在念叨,“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这刀刀剑剑的,可不能随便玩啊。就算没伤了性命,伤了皮肉,也是疼痛难当啊。”
元魍:“……”
金十三独角戏演得很是投入,恭敬得把毛笔搁到笔枕上,极其纯良道:“陛下请用笔。”
元魍只顿了顿,倒也没再计较,冷淡得说了一句:“侍奉吧。”就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金十三诚惶诚恐得琢磨起了皇帝大人金口玉言赐个自己的三个字。
侍奉吧。
肿么侍奉?
金十三左右看看,突然就悟了。
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个人侍奉,所以她的工作囊括了从清理到奉茶、从磨墨到扇风的各项啊。
做皇帝跟前的侍女果然不简单,金十三算是能理解为什么这个职位需要重重考验才能上任,因为这需要人是个全能型选手啊。
金十三心理转换极快,完全不需要过渡,更不用担心她会因为被凡间的帝王奴役了而因此变成小愤青愤世嫉俗神马的。
因为金十三自认为是史上最亲民的地藏,所以她不介意与民齐乐。
很显然,与她同屋的那位没一齐乐起来。
元魍看着在自己眼前上蹿下跳,一会儿拿着掸子拭屋子,一会儿进行书籍搬运活动,一会儿又拎着水壶给他倒茶的小宫女,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甚至认出了那宫女擦拭杯子的那块补巾正是刚刚她擦地的那块。
元魍捏着书本的手越来越紧,手背上青筋直爆,他在思考是一掌劈了这人还是一砖头爆了她的脑子。
不要疑问御书房这种高端场所为什么会有砖头这种物质,人类向来创意无极限,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帝王他就算手边没砖头,他也能人为创造出一块来——譬如玉玺,有时候就可以拿它冒充一下。
终于,元魍忍无可忍,能让一个人扰了他那么久的清净实在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砰”得一声,他捏掌为拳,砸到了龙案上。
实木桌子顿时碎裂了开来,木屑横飞。桌上的公文纸墨散落一地。
帝王冷着脸,看向金十三,周边的气压顿时降了下来,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流顿时排山倒海得向金十三扑面而来。
若是普通人,现在没被帝王发怒吓晕了,也会被吓得腿软。
金十三在这关键时刻,思想再度偏离了正常轨道。
她很是疑惑得问:“陛下,为您添置宫中器具的人一定中饱私囊了不少。瞧,连您的龙案质量都这么差!”
元魍:“……”
然后,金十三就想咬舌自尽——她又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晕倒退场的机会。
帝王跟小宫女两个“深情”得凝望彼此。
元魍对金十三情深到想要掐死她。
他觉得自己不说清楚对方一定不能理解这气氛。
于是,他道:“你过来。”
金十三十分“娇羞”得迈着小碎步往皇帝大人身边挪。
元魍觉得蜗牛爬得都比她速度快。
终于,两人脱离了一般距离、经过了礼貌距离与私人距离,最后到达了亲密距离。
然后,金十三突然捧起元魍的拳头,热泪盈眶:“陛下,您的手都被那桌子打肿了,您的龙体安康就是天下的福祉啊,怎么能有事呢?奴婢这就给您去找太医!”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光速蹿出门去了。
元魍凝了凝眉头:是错觉吗?他刚刚似乎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那么近的距离分明能够把那奇怪的小宫女一招毙命了的,可是,她抓住自己的时候,偏偏有种自己被禁锢了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可惜,金十三逃出了帝王的魔爪,她忘了外面还有个刘全把守着。
金十三抱住刘全的腿,哭嚎:“伤在陛下身,痛在奴婢心啊。您就让奴婢去找太医吧。”
刘全为能找到一个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主子着想的好宫女,很是欣慰,他拍拍金十三的肩膀,如斯安慰:“你只要尽心侍奉好主子读写就行。至于找太医的事嘛,我让别人去办。”回首一挥,立刻有人得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