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这才对眼前的女人好好得打量起来:原来这毫不起眼的皮囊下面藏着那样谨慎的心思呢!
诸葛文才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你说你是偷溜出来的那么你家元小四岂不是不知道你在这里?”
金蓝回给他一个白眼:“所谓‘偷溜’,那自然是偷偷得进行的,谁都不知道的事情。常识啊常识,你还要我解释?”
诸葛文才跟雪海对视一眼,目光是同样的悲戚与怜悯:宫里的众位,请你们不要大意得厚住场面啊!
不出诸葛文才跟雪海的预料,宫里的某位皇帝在得到金皇贵妃失踪的消息、而后整个皇宫遍寻未果后,顿时就化身成了红眼暴龙。
被派去护卫朝凰宫的一批侍卫已经被盛怒中的帝王打下了大牢,只等一个令下,恐怕就要西去见老祖宗了。
就连那天未在宫里值班的符昊,也被元魍叫进了宫去,被帝王无辜得踹了好几脚。
这回刘全怎么劝都无用了,被触了逆鳞的暴龙跟发狂的疯狗,见谁咬谁。
刘全只能跟符昊抱堆儿泪目发抖:娘娘哟,您到底去了哪里?再不回来,这皇宫恐怕都要变成废墟咯。
这二人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因为元魍已经开始放火烧御书房了。
一条筋的帝王觉得若不是那些让他纳妃的折子让金蓝膈应到了,金蓝就不会不见。他要烧了这些折子,他要出去把这些人全杀了喂狗!
虽然帝王确实猜中了原因,但他完全没猜中过程与结局。
等到诸葛文才把吃饱喝足顺便玩好的金蓝送回来的时候,宫里已经伤残遍地,符昊跟刘全正一人一边儿抱住元魍的腿劝谏他冷静冷静再冷静,据说帝王出宫前要去跟懿德皇太妃算账——纵然这样,这两个,还是被力大无穷的帝王往前拖行了好远,连衣服都蹭破了。
金蓝看看元魍,看看周遭嗷嗷叫痛的侍卫们,再看看背后那作背景的火海,有点无语:“这皇宫,被人打劫了?”
那边还在拉拉扯扯的元魍三个瞧到眼前的人,顿时就僵硬住了。
刘全跟符昊只感觉浑身一松,立刻就泪流满面了:菩萨现世都没有金蓝出现能那么有效得控制住场面哪!
这两个一跃而起,狗腿状奔到金蓝跟前。
这个问:“娘娘您去哪里了?”
那个说:“娘娘您回来就好了。”
这个问:“娘娘微臣让人给您去准备晚膳?”
那个说:“娘娘奴才给您捏捏肩。”
金蓝搡开这两只,吩咐:“你们把这儿收拾收拾,该治疗治疗,该重建重建今日之事不要张扬。”说着就上前去牵着自自己出现就没了任何动作连眼睛都直了的元魍往朝凰宫走。
刘全捂脸奔到诸葛文才肩头哭泣:“都闹那么大了,怎么可能不张扬?就算全灭口,都来不及了。”
朝凰宫里。
金蓝让侍女送来了热水,就把人全都斥了下去。
她亲自给帝王宽了衣,然后洗脸、擦身子。
帝王还是木木的,金蓝给一个指令,帝王就做一个动作。
两人一时间无话,只有水声与呼吸声。
以屏风作隔,热气在内室里蔓延了开来。
元魍在雾蒙蒙中瞧着眼前这人,觉得特不真实。
金蓝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她知道自己在元魍心中的地位,自然也能想明白宫里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独自出宫,谁都没知会一声,不可谓说不是因为某事而出去散散心,更深层次来讲,其实是矫情撒娇的一种。
金蓝没想到的是,这才几个时辰的工夫,事情就演变成这般境地了。
于是,金娘娘开始进行自我反省与批评:“这是我的错。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该撒这种小孩子的脾气的。我以后出门一定会先告诉你。”
半晌,元魍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摇着头,道:“不是的是我的错。”突然就一把抱住金蓝的腰,把脑袋深深得埋了进去,一遍一遍梦魅般发问寻求保证,“你说会一直陪着我,你不会食言的,对吧?”
金蓝低头透过雾气,似乎看到了当初十岁时候的小孩,眼里有难以言喻的恐惧与难过。
元魍又喃喃道:“金蓝,我只有你一个人。”
金蓝觉得眼睛被屋里热气薰得,有点涨。
她说:“傻瓜,我才是只有你一个人。”
经历过金蓝离宫事件后,元魍那是恨透了选秀纳妃之事,琢磨着要不就先立储,若是宁小胖那几个由于血统原因不足以让众人信服,那就在宗族里找一个孩子过继来算了。要不然先立元昼也行。再不成的话,元魍甚至考虑把当年偷偷给他父皇服的药再配一副出来,索性让自己绝后,一了百了,省得那些人再打主意。
但若真那样的话,那他跟金蓝也就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帝王虽然面上看上去还是很冷静自持,但心里着实是着急忧心,具体表现在嘴里长了溃疡,嘴角冒了好几个大泡,上火得厉害。
金蓝一边从自己院子里采摘了新鲜黄瓜与柿子,让人做了羹汤,给元魍去火,一边安慰他,说没关系,不必要为了这事儿与那些人正面冲突,选秀之事,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就好了。
元魍虽然见金蓝说得如此轻松笃定,但还是心有戚戚,只怕金蓝暗自闹心,即使不痛快也不跟他说。
金蓝发现自己一趟出宫竟让小四蒙上了这么深的一层心理阴影,连她说的话都要翻过去颠过来琢磨个无数遍了,还只怕她说的是反话或者气话吧。她心说不跟他说明白了这孩子恐怕要闹出点事来,于是某天帝妃二人独处时,金蓝便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得说与了元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