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正道:“殿下如此看得起我二人,我二人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殿下难道不怕,我二人潜伏在你身边,往后对殿下不利?”
元魍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向二位邀约,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顿了顿,又一笑,“如果你们有那个心,也尽可试一试。我敢保证,你们到时候会悔不当初。”
这不笑还好,一笑间,威势扑面而来。
何守正跟周辰不怀疑,眼前这位说会让他们悔不当初,他就真的能做到!
这份威严、这份气度,都充分展示了这位四皇子不是凡人,以后定能成就非凡壮举。
二人心服口服,顿时拜倒在地:“我二人愿追随殿下,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十九年十一月,元真帝旨意下来,着雍州监军李富大人回京,由大理寺调审刺杀四皇子之案。
可惜这位李监军在上京途中,遭遇劫匪,不幸身亡。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帝王也不愿意追究到底。
于是,煽动罪犯行刺四皇子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十一月中旬,文思衍上折呈表帝王。
雍州毗丘县事件充分说明了前朝遗民心理上的不稳定性,此事说小可小,说大也能动摇国家根本,不能小视。
民为国本,前朝遗民也是民。
慑之不如抚之。
给民以土地,安民以户籍,既可让他们感恩戴德陛下的仁慈,又能让他们安心为皇朝开拓荒土,充盈国库粮食,实在是一举多得之事。
另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得说明当今皇朝威福四海,成为中原霸主是顺应历史潮流的,前朝遗民经过这多年熏陶,自然是通晓这个道理的,况且,他们也早被消磨殆尽了当年反抗皇朝的锐气。
元真听了,确实是这个理。
于是,下令,试点实行罪改良民制度。五年后,观之成效,再做决定。
符昊跟蒙仲是知道四皇子对何守正两人的承诺的,此时听了今上的传令,倒很是为四皇子担忧,万一五年后,今上改变了主意,不肯再罪改良民了,那何守正跟周辰的家人那该怎么办?
元魍听了只是一笑:“五年?五年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应该就是我了。”
话分两头。
且不说元魍紧锣密鼓、一步一步扎实得开始了他的计划,只说金蓝这边。
自从金蓝想出编纂考点归总教材的点子后,一年多来,恋金楼的生意自然越来越好,名声更是越来越大。
金蓝日子是充实了,可是事事亲力亲为,也累了不少。
刘全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本末倒置了。
本来是想金蓝在这儿安心养身子的,现在可好,倒是比在京都皇宫时候还要累——只不过一个累心,一个累身。
于是,刘全便去找诸葛文才商量这事。
诸葛文才也早就想到这一点了,第二天就找人伢子买了几个伙计回来恋金楼帮忙。
金蓝顺理成章得就成了幕后老板。
休息了几天,文才那里就收到了大舆皇四子被天子派去雍州做督粮官的消息。
自从文才知道小四就是元魍的时候,每每诸葛家人出去办事,他都要特地吩咐多注意京都四皇子的动向。
诸葛文才不知道该把这个消息怎么给金蓝说。
去年玉多多上京,就是因为元魍要娶妃的事情。
后来又听说,那位准王妃突然香消玉殒了。
诸葛文才虽然知道这平白死人、不是该高兴的事情,但心里却没来由的愉快。
自那时起,诸葛文才就知道自己其实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熟读圣人贤说,却达不到那般宽广胸怀的境界。他也不过就是茫茫众生中非常渺小的一粟罢了,他也是自私的。如果非要在牺牲别人跟朋友之间选一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得把那个“别人”推出去送死,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他虽然常常抱怨金蓝这一群人脑子构造跟神经病无异,却从遇到他们的时候起,文才就不自觉得被这群人身上的气质所吸引——那群人是代表打破陈规的存在,那是一种傲视天下的洒脱与不羁——那是文才一直想要追求却总感觉永远达不到的地方。
所以,打心底里,诸葛文才对这群人其实很是喜欢,并且早就将他们划归为朋友。
金蓝跟小四的事,他当然是义不容辞得帮忙。
因此不管里头暗藏多少玄机,总之元魍是娶不了亲了,诸葛文才自是欢欣的。
可是这欢愉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立马听说元魍被调去草原守祖陵了。
这守祖陵,说得好听,是天子重视这位皇子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但天下人谁人不知,这其实是天子变相得对这位皇子的流放而已。
这才一年的时间,元魍又再次被贬。督粮官?不就是个后方种田的嘛!
在诸葛文才看来,元魍果真是不受帝王待见,所以才这样一次又一次被流放至此。
当他嘟嘟囔囔得终于把消息给金蓝说全了,他以为金蓝一定会着急,心里都已经打好安慰的腹稿了。
哪里料到,金蓝却笑了,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模样。
笑了一会儿,她才自言自语道:“终于走到这一步了。那么我也要加快进程了。”
这话说得诸葛文才那叫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顿时怀疑自己已经跟这位是天上人间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金蓝的思想境界啊!
等金蓝沉思着踱进屋去后,诸葛文才立马就问了刘全:“你家姑娘是不是着急过头了?这反应不像正常人该有的啊?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瞧一瞧!这有病的话,就得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