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微微蹙了眉。从昨天晚上开始,她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她想也许是每月例行一次的“妇女之友”又要来巡查了,便也没在意。
可是这接二连三的不顺,再加上刚刚镇魂珠居然无缘无故得亮了一下,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让她多想。
突然,她灵光一闪,低声问:“刘全,会不会是你家主子出事了?”
刘全想了想,信心十足道:“姑娘,放心吧。主子很聪明的,不说京里还有德妃娘娘跟连将军护着,就单说主子那一身功力,也不是普通人能近身伤得了的。”
其实这些道理金蓝都懂,但总还是不放心。此时听到刘全这般保证,金蓝心下这才宽慰了不少。
元魍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京都府中那熟悉的卧房。
这是回来了?
元魍不甘心,于是又闭上眼睛,觉得这样说不定又能飞去金蓝身边。
却听身旁突然呼声雷动。
“殿下他醒了!”这声音粗壮如牛吼,除了秦武还有哪个?
“太医!太医!快来!”卫鸿也喊了起来。
一行太医急急进了屏风后头来,切脉翻眼拉舌苔,折腾了好一阵子,这才吁口气,朝旁边那二位道:“危险期已过。殿下只需安心休养就好。微臣等这就回宫向陛下禀告这一好消息。”
元魍被人胡乱拿捏了好一阵子,若不是本着做戏演全套的职业精神,他能直接翻个白眼把这些太医们给踹翻咯——打扰他梦中去跟金蓝相会,找死!
好在他失血过多,脸色本来就不好,此时愤怒的心情反射在脸上,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元魍闭眼、睁眼无数回,都再没能像刚刚那样,灵魂出窍,去到金蓝身边,这才作罢。
等到太医走后,秦武还没能从喜悦中转圜回来,嘴里一直叨叨:“太好了!太好了!”
元魍疲惫得看他们一眼,声音比平时更加嘶哑,显是确实伤得很严重:“你们都待在这里做什么?我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
卫鸿道:“殿下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有主张。”顿了顿,又道,“殿下也不必担心,这里里外外连将军已经派了亲卫三层把守,那太刺客绝对进不来。”
元魍咧嘴一笑:“舅舅也太小题大做了。我这没地位的皇子,哪里用得着刺客那般大费周折?这次恐怕也是刺客找错了人。况且,这般大阵仗护着我这院子,传到父皇耳里,怕是要怪责我浪费兵力了。”
说是刺客,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刺客是谁派出来的。
卫鸿说得委婉,秦武就直接多了。
他撇撇嘴,很是鄙夷道:“太子跟三皇子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咱们提早提防总是好的。而且,就算是我老秦,也能瞧出,那二位不是这么轻易罢手的主。我猜陛下也是知道的,否则怎么会默许连将军派人保护殿下府邸呢?”
说到这里,秦武气又上来了几分:“不过陛下实在是偏袒太子得过分。虽然太子将来会是主这天下的真龙,但是那般气量狭窄,怎能服众?陛下明明心里知道事实真相,但对太子却是一句重言都没有,这般作为,叫我等实在心灰意冷。”
卫鸿怕秦武说多了,会叫元魍多想,于是低喝一声:“秦将军!”欲制止他再胡言乱语。
可惜秦武不懂他的心思,眼一瞪,如铜铃一般:“怎么?在陛下跟前,你不准我说话。这到了殿下面前,你还不准我一吐为快么?”看样子,这位是真气到顶了。
卫鸿无奈:“你让殿下先休息再说。”他总不能当着殿下的面跟秦武讲,你把那些话说出来,你是舒服了,但是你考虑过身体已经受到这般重创的殿下吗?
连他们这些外人下属都要心寒的事情,作为陛下的儿子,这般不公待遇,殿下心里该是怎样的痛啊!
只怕到时候,殿下要身心俱创!
却听元魍道:“无妨。事情堆在心里,确实会很不舒服,秦将军就说说吧。我也想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元魍都这么说了,卫鸿也不好再阻挡。
秦武于是把前夜宫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太子的托词、陛下的反应,一五一十全都吐槽了个干净。
元魍听完后,半晌没动静。
卫鸿跟秦武都要以为这位又昏睡过去了,才听得元魍幽幽道了一声:“委屈二位将军,为我平白遭了那顿板子。”
卫鸿忙道:“殿下不必担忧。虽说是一百杖刑,但是胡总管其实是放了水的。属下跟秦将军常年在军伍中惯了,那杖刑还比不得战场上一枪来得痛。”再瞧瞧元魍身上缠绕的厚厚纱布,“更比不得殿下这一刀贯穿筋骨的痛楚。”
元魍叹道:“那倒是胡公公一番好意。只是二位将军这放水的话切勿传出去,以免给胡公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卫鸿道:“殿下放心。这点我跟秦将军都知道,绝对不会做危害胡总管的事情。”
秦武也附和:“对,殿下不用担心。”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我实在气不过那太子跟三皇子的作为,为何一定要那般咄咄逼人,置殿下于死地不可。也就是殿下能忍,若是我老秦,定要先宰了那两个。”
话还没说完,就听元魍一语喝断:“秦将军!”大约是惊着肺叶了,紧接着元魍就是一阵咳嗽。
好半天才停住。
元魍沉了沉嗓子,严肃道:“秦将军,就算那二位再绝情,也是我的手足,就算父皇再不喜欢我,他也是大舆的天子。他们可以这样对我,但是我不能那般对他们,否则就是不忠不孝不义。刚才那些话,你们说过就算了,以后万勿提起,以免为你我引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