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城,毁于一旦。
他,怎敢不恨?
宁坤吸了吸鼻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家已不家,大仇在身。他却只有一人,以后何去何从?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间,突听背后传来一句问话:“你想报仇吗?”
声音嘶哑低沉,不用回头,宁坤也知来人是谁。
他嗤笑一声:“想报仇又如何?你还能帮得了我?”如此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资格问别人?
元魍负手走近:“我现在帮不了你,但是我们能合作。”
“合作?”这话终于叫宁坤来了点兴趣,转过头来,瞧这位少年皇子。
“你帮我建立一张皇朝最大的情报网与经济网,我帮你报仇。”元魍远眺天边大火,火势映照在他眸子中央,跳起簇簇复仇的火焰。
如此平静,却说出这般大话,这股自信,却叫人没来由得深陷其中。连宁坤都对自己的反应愣了一下。
半晌,他才反驳道:“你说得倒轻巧。如此大的动作,也是需要本钱的。你现在身上有一分银子吗?”
元魍转头,定定看向他:“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你只要告诉我,需要多久,才能将这张网铺成?”
残星的清辉洒落在这位面上,那奇异的眼线仿佛妖精一般跳跃了起来,令那双眸子闪现出诡异的光芒。
如此逼视,连宁坤都有些招架不住,只得回答:“若有足够的本钱,只需要给我五年,我就能还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顿了顿,这位实在不甘心被一才十来岁的少年牵着鼻子走,又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元魍难得嘴角勾起:“当今陛下只有三子,今日残害这宁古城的是谁,你心里清楚。你觉得除了我,你还能找谁为你报仇?”
宁坤心下大骇,这位话中之意,当真是赤裸裸得彰显了他那夺取上位的野心哪。
他从前只当这位只不过有为少年,却从不知,这从小不受人待见的四皇子还敢有这番心思。
正想着,只听元魍又道:“当然,若五年后,我还是没有能力,那么这张大网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了,以后你我便各不相干,如何?”
宁坤想了想,道:“成交!”不管如何,他都不亏。
“啪、啪、啪”,在宁古城大火的见证下,三击掌,誓约成立——多年以后,宁坤每每想起今夜这幕,都是万分感慨,这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值当的交易了。
元魍转身,要回山洞。
宁坤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心中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去争那个位置?”
元魍没停顿脚步:“因为我想建立一个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威胁到她的世界。任何一个想要伤害她的东西,我都不会放过。”
原来这个世界,不是他想退让,就能避开得了伤害的。
他思考了许久,果然还是需要他到达那个巅峰之上,才能解决掉能够伤害金蓝的所有隐患。否则,他们永远只能提心吊胆得活着。
沉静的话语随着夜风飘入宁坤耳中。虽然这位没有说出“她”是谁,但宁坤怎会不知?
此时宁坤只觉这位实在年少轻狂,冲冠一怒竟只为红颜。很多年后,他才晓得,这位当真病得不轻,倾尽一生,就算颠覆整个世界,也只是为了这一个红颜。
金蓝是被小太监阵阵呼喝吵醒的。她转脸一瞧,正好看到刘全同志的背影,顿时温上心头。若不是背上依旧隐隐作痛,她甚至都有错觉其实自己还在当年初华殿内。
“小全子,你又折腾什么呢?”金蓝撑起身子,笑问。
刘全“咦”了一声,背影稍稍一僵,回过头来,满脸激动:“姑娘!”拔腿就奔了过来。
金蓝一掌推出,止住这位的热情过度:“别扑过来。我背上还疼着呢。”
刘全这才扭捏着止住了步子。
金蓝揉揉脖子:“我这次又睡了多久?”
刘全道:“一天呢,姑娘。”
金蓝扶额叹息:“这身子骨还真不行。这点伤就能昏迷那么久。要是以前。”还没等她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一抬头,就瞧到刘全眼角那几滴亮晶晶的液体。
顿时吓一大跳:“刘公公啊,你最近是不是泪腺太发达了。我又没死,你哭什么?”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暖洋洋的。
却见刘全摇头如拨浪鼓:“不是的。”
金蓝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太严厉了,吓到了小太监。于是,温下嗓子:“刘全呀,我没事了,你不用。”
安慰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不懂礼貌的小太监打断了。
“不是这样的,姑娘,那边有蛇啊!”让开身子。
金蓝顺着他手指望过去,果然,一条碧绿色的草叶蛇盘旋着身子,朝内叹着脑袋。
“姑娘,还好你醒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快快快,赶紧把它赶走啊!”小太监又急迫道。
金蓝捂脸,满头黑线。原来这位哪里是激动于她昏迷初醒啊,分明是激动于终于有人帮他驱赶蛇虫了。那眼角的马尿,哪里是喜极而泣,根本就是被吓的吧?!
她梦境间小太监的阵阵呼喝其实是在赶蛇?
坑爹啊!自作多情啊!浪费她的表情啊有木有!
金蓝面无表情得再趴下来:“刘全同志,你这胆儿也忒小了。组织决定锻炼一下你的胆子,这赶蛇的任务就全权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