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妲己独自寝在卧榻上小憩。忽感胸口传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绞痛,狠狠地钻着她的心脏。她艰难地坐起了身子,用手按抚着心脏的位置,企图抑制疼痛的剧增,暗忖:传说亲人出事了,便会有这种心灵感应。莫非洞里出事了?
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她立刻再次躺下,闭上眼,施出了“灵魂出窍”术。她的灵魂风驰电挚般飘回了洞里。眼前的一幕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眼前十二只狐狸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因被烧焦,发出阵阵恶臭骚味,催人欲吐。
妲己不禁痛心疾首道:“怎么会这样?”所幸,回应她的不是死沉沉的空气。一只受伤还没死亡的小狐狸艰难地蠕动着受了重伤的身体,用衰弱的声音呼唤着妲己:“娘,娘……”
悲痛欲绝的妲己看见还有一条生命存活着,本能地涌起了细微的惊喜,道:“孩子,太好了,你还活着。”说着,马上到那只存活的小狐狸身边,温和地抚慰着它衰弱的身子。妲己悲恸地问道:“孩子,告诉娘,洞里为何会遭来此劫?是何人所为?”
妲己一边用舌头轻轻地****着孩子的伤口,一边听着孩子的哭诉:“娘,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安安分分地生活在洞里,一直快快乐乐、和和睦睦的,实在不曾与任何人结仇,不知为何会有人如此恨我们,放火把我们全体烧死,除之而后快。”
妲己悲恸地抚摸着一只只狐狸的尸体,一滴滴晶莹而带有温度的泪珠掉落在小狐狸的脸庞上:“那么,你们有没看清楚纵火之人的相貌?”
小狐狸点头:“凶手狡猾得很,纵火时一直躲在洞外,不肯露面。我们却无法像蚂蚁一样抱团滚出火海。但在哥哥的庇护下,我总算能活多几个时辰。在得悉我们几乎都被烧死后,他才带着手下进洞来清点我们的尸体。凶手用脸巾蒙了半块脸,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我隐约看见他腰间系了一块雕刻着貔貅的玉佩。我闭目装死,才瞒过了他的双眼,见上娘最后一面。”
“玉佩”这两个关键字眼让一个名字在妲己脑海里闪过——比干。她记得,纣王曾告诉过她,纣王的祖父太丁赐给比干的,以彰他祥瑞盛国之福,更以此激励他成为福泽万民的好官员。
由此看来,比干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故意杀她亲儿、绝她后代,狠狠地打击她,让她沉沦在悲痛中,无力再蛊惑纣王。她握紧拳头,愤恨道:“好狠辣的比干,好奸诈的比干。”
“比干用什么放火的?”她继续问道。
“他用火褶子引火烧洞。不过奇怪的是,他手上拿着的火褶子上有个‘西’字,真是奇怪,他跟‘西’字有什么关系吗?”
妲己略一思索,恍然道:“西伯侯姬昌。一定是比干联同姬昌一起想出这计策的。众所周知,西伯侯除了先天卦准确无比,对火的认识也非常精通。”
小狐狸气若游丝道:“娘,我们死得很惨,您要替我们报仇啊!报仇啊!”小狐狸知道自己即将逝去,眼泪再也忍不住,懦弱地掉下来了。
妲己此时肝胆俱裂,她多想为孩子灌输真气,为它续命。可惜,纵然她的法术已经出神入化,但只是妖气,而非仙气,无回天续命之效。她只能无奈而无助地紧紧抱着仅存的、但即将也会失去的骨肉,泪雨滂沱。犹如一把利刀狠狠地插进她的五脏六腑,并来回割着,把她脆弱的心灵割得支离破碎。直到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小狐狸死在她怀中。
妲己眼见自己的十二个孩子的尸体一个不缺地躺在眼前,心中一片灰茫茫。她无力地出洞找来了一些泥土,把它们深深地埋葬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孩子们出生以来的点点滴滴,有笑有泪。
在寒冷得雪霜漫飞的冬季里,她的子宫隐隐作动。她知道,这是几个小家伙要急着钻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丈夫早在她身怀六甲之时便出外筹集一家子的食物。凭着它神乎其技的觅食本领,一眨眼的功夫便为一家子筹集了几个月的食物,然后便呆在它身边陪伴着它渡过生命中最光辉的时刻,迎接它们爱情结晶的降世。
不一会儿,一窝小生命已经从她的肚子里完完整整地爬出来了。它们像一窝乖巧的小猫,惹人垂怜。它们迷蒙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或是乱抓乱动,或是在她身上来回蹭着,撒娇邀宠。
几个月后,在丈夫的训练和她的保护下,孩子茁壮成长,已能独立出外觅食了。她们看着孩子如此精壮、优秀,心里欣慰得不得了。正当她们一家幸福美满之时,第一层阴影笼罩了它们。丈夫的突然离世让她和孩子们顿失所依。
孩子们很懂事,不但没有因为失去父亲而任性胡闹、消沉堕落,反而每天用舌头温和地****着她的脸,企图以它们的孝心化去她的丧夫之痛。当她决心踏入王宫为她的丈夫报仇时,孩子们贴心地安慰她:“娘,你去吧。我们已长大,能独立生存了。你无需再担心我们,更何况,我们还有彼此相伴相护,不会有事的。”
妲己把孩子埋葬好后,失落的灵魂再次飘回自己的肉身上。她疲惫地靠在卧榻上,暗忖:杀子之仇必定要报。可惜比干膝下无子,无法让他一尝丧子之痛。而西伯侯膝下有一孝子伯邑考,一直倾心于真正的苏妲己,正好为我所用。正好让他尝尝失去骨肉的锥心之痛。而目前,需马上除去比干这老匹夫。妲己冷笑了一声,囔囔道:“比干,我倒要把你的七窍玲珑心摘出来,看看怎么个玲珑法。”
妲己忽然高声唤道:“来人。”一直侍立于门外的雉鸡精与玉石琵琶精外应声而入,“娘娘,奴婢们在。”妲己在她们耳边轻声附计如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