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朗明,湖面澄清,被道家宝印死死摁住的巨兽,目露凶光对着眼前的云梯山人怒吼着,血红的双眼仿佛聚集着百年的仇恨。平静的湖面泛起点点水波,云梯山人用拂尘往湖中一抖,涟漪覆满了水面,荡漾起层层浪花。
孽畜,看法宝。脚下七星剑飞射而出,云梯山人紧跟其后,巨兽感到了无名的恐惧,哀嚎一声。
天上不请自来的黑云,层层散去,月光下,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中年大叔,虚脱了躺在草坪上,旁边拂尘和宝印静静伴在一处,一把散发着亮光的宝剑插在地面上。陈婧焦急地绕过日月湖,跑到草坪上,一阵微风拂面,吹起弥漫在空气中的露水,打湿了整个天地。
咔嚓一声,七星剑轻轻正中折断,仿佛被风吹掉一般,云梯山人见状,也不惊讶,陈婧上前扶起他,惋惜般拿起剑柄,递给道士。
一切都是天意,不必可惜。云梯山人并没有伸手去拿七星剑,而是顺手拿起道家宝印,只不过还未拿起,又是一阵清淡夜风,宝印如流沙化成粒粒尘埃,消散在空气中。为了彻底打散巨兽,云梯山人不惜损毁道家两件宝物,可叹可敬。
照壁上,一只巨兽张牙舞爪被静静印刻在上面,月光一照,更显峥嵘,只是好像少了一份生动鲜活,多了一丝死寂沉闷。其实也可想而知,没了魂魄,只是一副空壳,如今是真的变成了一段传说。
有种故事叫往事,有种故事叫传说。只是传说和往事,都终将成为回忆。
恢复了原貌的府城隍庙,人们从屋内纷纷走出,大街上,到处都是交头接耳,对着方塔指手画脚的百姓,之前的兽吼和地动山摇,仿佛只是白日里一场不真实的梦,无法当真,却也是置身梦中真假难分。
杨陌焦急地敲打着方塔底层的石板路,呼喊着九曲的法号。云崖山人走到照壁前,飞步上前拔出七星剑,接着一声石头摩擦声响起,照壁后方出现一道大口子,杨陌闻声而去,探出窗外见到的,是九曲蒙了一层灰的光头,和破裂起皱的僧衣。
还未上前细问,杨陌就已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走近一看,才发现九曲整个人无比疲惫虚弱,左手更是折断,而佛珠还紧紧握在手中,石门下,两颗佛舍利静静躺在地上,泛着淡淡白光。
为增大佛光给佛舍利,九曲借用楠香佛珠,将自己佛力倾泻而出。一时间,道门镇压巨兽,佛家大显神通,高僧断臂救塔,传满大街小巷。
和尚道士,围着九曲,端坐在方塔和照壁之间,商量着后续如何处理。
巨兽虽然被贫道镇压,只是如何会突然出现复活,还真一头雾水。云崖山人先是开口。
众和尚你看我,我看你,也是打的莫名,找不出个来龙去脉,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脸茫然。九曲起身行礼,杨陌搀扶着他,走到石门处。阿弥陀佛,依贫僧所知,此兽名“犭贪”,喜好吞噬宝物,是鬼道留下的佛舍利将它引了出来,如今被镇压,恐怕也只是一时。
九曲缓缓道来,短短几句,也是分析得清晰,条理分明。
阿弥陀佛,各位高僧前辈,小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众位可否应承。九曲走到西林禅寺的和尚们面前,行了一个庄重的礼数。
之前在地宫中,九曲已经悟明了很多,佛舍利引出了巨兽,而方塔的地宫,则是维护整个方塔的根基,只有用佛舍利才能维持整座方塔屹立不倒,而那头巨兽,与其说是贪婪宝物,谗言着佛舍利,不如说是替方塔看管着,若是谁将佛舍利盗出地宫,第一个醒来拦路的,便是这只巨兽了。
利用相生相克的道理,以巨兽对宝物的贪婪本性,反其道而行,保护着方塔地宫的佛舍利。如此高明之举,奇妙的布置,可见当初建塔之人的技艺高超和智慧超绝。
话到此处,和尚们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恐怕佛舍利是不能再拿出地宫了,可惜了西林禅寺,被走肖盗走的佛舍利,原本以为可以取回,没想到如今只能被硬留在方塔地宫。
谁也不想再动干戈,再引来巨兽复活,一来众人已经无力再战,二来若是为了取回佛舍利,再将府城隍庙闹个不宁,也非善举。
和尚们也洒脱,很快便想通了利弊,也许将两颗佛舍利一起安放在方塔地宫,也成全了一段美事,由巨兽看管,多了几分安全。
云崖山人走到照壁前,大吼一声,用七星剑原地斩出一块巨石,压在了地宫石门口。贫道无德无能,这地宫入口的所在,还望各位保密。改日贫道请来能工巧匠,增设机关,封了这个口子,也好解决了后顾之忧。
众人纷纷点头,一段风波算是就此归于平静。方塔复原,巨兽归位。只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两人,已经脱离不了此处种种,纠缠不清。
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