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湖振振有词:“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回去的。”
“阿姐真的没骗你,已经有人来向阿姐提亲了。”徐灵溪说着,有些尴尬地看了站在一旁的李淮南一眼:“李淮南你还认识吗?他前日已经来我家下了聘,还给了我家一大锭银子做聘礼。你不跟我回去,可就连你阿姐出嫁都瞧不着了。嫁人一辈子可就一次,你也不想阿姐我出嫁的时候家里人都来不齐吧?”
徐玉湖的目光转向李淮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李淮南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是,我们要成亲了。”
“可村里的人都说你是山匪,你能对我阿姐好吗?”徐玉湖立即出声问道,语气也凶了几分:“既然你向我阿姐提了亲,就要待我阿姐好一辈子,要是敢辜负我阿姐,我一定不饶你。”
玉湖那稚嫩的脸庞上露出和她年龄极其不相配的凶样,倒显出了几分可爱,也让徐灵溪觉得心里暖丝丝的。
“好了,别闹了,快和阿姐回去吧。阿姐这就去帮你交赎金。”徐灵溪笑着拍了拍徐玉湖的肩膀,以为玉湖已经被她讲通了。
“不,阿姐,我不回去。”谁知道,玉湖却一点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徐灵溪气急。
“阿姐,你先回去吧。”玉湖慢慢地道:“你的担心我都知道,可是小姐待我很好,留在府里是我自己的决定,阿姐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徐灵溪还想再说,可玉湖神色坚决。
她内心动荡,却也明白了。玉湖不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整个徐家。她自卖为奴,也是想为本就贫困的徐家减少些负担。玉湖年纪虽小,心里却很通透,早早地就为整个徐家做起了打算。
这一家人虽然过得不好,心里却都温柔得很。她能有这样一群家人,实在是她的福分。
徐灵溪明白了玉湖的选择,也就不再相劝,拉着李淮南一起走了。
“今天谢谢你了。”想到李淮南刚刚出手相护,回去的路上,徐灵溪小声地道了一句谢。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不用那么客气。”李淮南沉着声音说道。
两句话说完,两人便没了交谈,可徐灵溪的心情却不是很好。毕竟玉湖再怎么样也是入了奴籍给别人当下人去了,她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姐姐马上要出嫁了,妹妹却为了这个家自卖为奴……
“要不要我去那刘府帮你问问赎金。”李淮南在一旁忽然开口道。
徐灵溪抬起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小妹有她自己的主意,我虽是她的姐姐,可却没那个权利左右她的人生。一个人一辈子要走什么样的路那得看她自己怎么选,就算是亲人也不能替她做主。”
徐灵溪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命运,大多都是像无根的浮萍一般,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李淮南一向不善言辞,徐灵溪这一番出格的言辞,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一丝涟漪。但最终,他也只是默默听着,什么也没说。
等两个人走回村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夕阳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徐灵溪看着余辉下的村庄,释然地松了口气。
可她放松下来的模样落到李淮南的眼里,却像是蒙上了层淡淡的伤悲一般。
“那个……”到了两人要分别的时候的时候,徐灵溪又想着再道一次谢。但想到他说过的“不用客气”的话,她便真的没有和他客气,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说完,她便转过身往自家走去。
天边的斜阳往她的身上铺洒着淡淡的的光辉,晚风吹起她的裙摆。李淮南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瘦小的身子被那单薄的衣裳裹着,垂了垂眸,忽然出声喊道。
“徐灵溪。”
他第一次完整地喊出她的名字。
徐灵溪浑身一颤,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她。
恰好起了一阵微风,她便自然地伸手将那鬓角乱了的那缕碎发别到了耳后,纤纤玉指犹如白玉。
“怎么了?李淮南?”她也是第一次,完整地叫他的名字。
殊不知,在李淮南的眼里,此时此刻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鲜活灵动。
“我,不是山匪。”李淮南想说的明明不是这句。他是想给她承诺的,承诺会对她好,承诺会和她相濡以沫共度此生的。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地就变了味道。
可能对待感情,他就是学不会那么直白吧。
徐灵溪听到他那有些笨拙的言辞,倒是露出了个轻快地笑容:“我知道啊,天底下那有你这样白给他人钱财的山匪呢?况且,若天下真有你这么好看的山匪,我也愿意给你当压寨夫人。”
说完了这句,徐灵溪盈盈一笑,也不走人,反而肆无忌惮地看着李淮南。
左右也是调.戏过了,这么好看的人,不如再看两眼。
这回倒轮到李淮南发愣了。好看?这样的词,真是用来形容一个男子的吗?
“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去吧。”徐灵溪敲够了,便笑着对他说道。与李淮南接触了两番之后,她发现在李淮南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是个凶恶的山匪。相反的是,在他那副挺拔的身材之下,倒是有个柔软的心。
李淮南听了徐灵溪的话,回过神来,和她告了别,便慢慢地走远了。
徐灵溪站在原地看着他,越发地觉得他更像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忽地,李淮南又回过了头去看她。
“后日,我来娶你。”简短的一句话,却有千斤的分量。徐灵溪从未见过有哪个人的眼睛,能比他的更加澄澈,让她没理由地就觉得可以相信他。
徐灵溪会心一笑,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我等你。”
两人背道而驰,可心上,却是在相互靠近的。
回到了家,徐家父兄还在田里劳作,没有回来,只有刘桂芬一个人在院里拾掇。
徐灵溪将自己今天见玉湖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听到玉湖不愿回家,刘桂芬又是一阵哀叹,可能是这几日流的泪太多了,这会儿刘桂芬倒是哭也哭不出了,只是那张脸可比哭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