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许是在与塔吉交流赛马事宜。”,娜乌道。
五公主耷拉下嘴角,“交流?鬼才信呢,那傻子定是在找塔吉的麻烦,可惜本公主脚受伤了,不然非得在他屁股上蹬上一脚。”
这边黎羽静默回头,扫了伊木提一眼道:“你是谁?”
伊木提气的鼻孔大张,“你听好了!”。
他一字一句顿道:“小王乃大凉长公主之子,乌索王是也。”
“恩,”,黎羽恩了一声,又回头干起自己的事。
气人,真的太气人了,伊木提气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伴随着库尔汗王的到来,号角吹响,一年一度的赛事正式拉开帷幕。
伊木提瞥了一眼黎羽,“算你小子走运,等下了场,小王再收拾你。”
所有马儿都被这一声号角激起,发出兴奋的嘶鸣声,黎羽跨上马背,他望了眼台上的五公主,一抹充满深意的笑浮现在脸上。
伊木提驱马停在黎羽旁边,他俯下身,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容,凭这小白脸根本不可能赢他。
黎羽却丝毫没将伊木提放在眼里,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台上之人和台下红绸,三声号角为鸣,只待第三声止,马儿狂奔,扬起漫天尘土,伊木提很快一马当先,将所有人甩在身后,黎羽将马鞭抽起紧跟其后,鼓一鸣,紧接又一人将鼓击响。
伊木提回头,发现黎羽紧跟其后,不由将马鞭抽的更狠,马儿吃痛,拼命往前跑,“想赢过小王,下辈子吧。”
渐渐第二方鼓被击响,第三方鼓也被击响,直到第四方鼓也被击响,此时的黎羽已被伊木提扔下两丈之远,他眼中起了焦灼之意,不能再等了。
他从腰间抽出一早准备好的银针刺入马身,马忽然受到刺痛,猛地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发疯似地往前跑,很快黎羽超过了伊木提,可马也受到惊吓,不安分起来,黎羽咬紧牙关飞身一跃将桅杆上的红绸拿下,身体也与此同时重重跌倒在地,马儿扬起前蹄,似要下一秒将蹄踏在黎羽身上。
“胡闹!”。
五公主大怒一声,匆忙离椅夺过一旁守卫手中的弓,将弓拉到最满,箭嗖声而出,正中马颈,也幸好这一箭令马蹄偏了方向,才不至于将黎羽踏成肉泥。
随后赶上的伊木提从马上挎下,风火寥寥地走向这边,他从马背上抽出一根银针。
“这是什么?”他质问黎羽。
黎羽并不打算理会,而是径直朝台上去,伊木提拽住他的胳膊,五公主也被娜乌搀扶着走向这边,场上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
“那人是谁?”库尔汗王问身边的伊布什。
伊布什侧下腰,轻声回:“小妹新收的奴隶,听说是黎军派来的使者,好像是个废王爷。”
“胡闹!”库尔汗王面露愠色。
“本王既已派兵借马,怎可扣人家使者,这洛桑真是越发调皮少教。”
“大汗不必生气,黎军不是并未向我们讨人吗?至少他们心中,此人可有可无,小妹若是喜欢,讨了便是。”
“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人家到底是个王爷,怎有做奴隶的道理,你且告诉桑儿,限明日,让她将人送回黎军大帐。”
这边场上,黎羽回头,眸色一片淡然。
瞧他这番漫不经心的样子,伊木提更加气愤,他将针捏在手里,讽笑道:“这便是你们大黎皇室的气度,竟使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黎羽面无表情将他甩开,道:“既能用马鞭刺激马儿,银针为何不可?”
“你!”
“这么多人看着,你们不嫌丢人啊!”。
五公主蹦到二人中间,凑近伊木提,小声道:“大汉和额吉还在那边瞧着呢,你是想把事情闹大啊。”
伊木提却咽不下这口气,将银针递到五公主面前,委屈道:“他使诈。”
五公主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哥哥。”,话出别捏地她双手双脚都快蜷缩在一起,“
那个,”她再次靠近伊木提,“即便他赢了,左右不过算在我头上,您能不能看在...”
“公主不必,”
不等她说完,黎羽了开口:“小王若是不服,大可提出其他要求,在下若是达成,小王便要将这红绸算给我。”
“好!”伊木提也是个爽快人,“阁下既出此言,小王我倒还真有个要求,就怕阁下做不到。”
说完他从项间摘下一条项链,黎羽一眼瞧出红绳上所坠之物是金刚石,石身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炸毛公鸡不会是想让塔吉去那里吧,
五公主心中所想的便是大凉的圣地,天坑,传闻天坑下有许多这样的石头,奈何天坑壁上布满荆棘,且深不见底,因而无一人敢下去,久而久之,天坑便被用来作为处死邢犯的地方。大凉人相信天坑通往地狱,而这些无恶不作的罪人理应扔下地狱。
“小王我要你去天坑底下,找一颗和这一模一样的石头,你敢不敢?”
五公主登时头皮一炸:“炸毛公鸡你疯了!”
这边黎羽淡声道:“敢。”
“塔吉,你也疯了!”五公主真是被黎羽气的够呛,“你知不知道天坑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那跳,不想活了!”
黎羽朝她略一浅笑:“无碍。”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笑,五公主登时有些结巴道:“你,你可想好了,倒,时候死了,可别怪我。”
“放心,不怪你。”他又抬眼瞧向伊木提,“烦请小王带路。”
方才五公主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几时见过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又几时见她对人这般上心,伊木提瞧着面前细皮嫩肉的黎羽,却是如何瞧都不顺眼,真不知洛桑这丫头什么眼光,竟喜欢个弱鸡。
此消息传出,大凉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此一观究竟。
漠上天坑,荆棘缠绕,深不见底,又因昨夜下了雨,此时坑内迷雾环绕,更是看不清晰。
“你确定要下去?”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公主不怪你,你放心,之前答应你的请求一个不少。”
黎羽道:“在下既应了公主,就一定做到。”
“你果真想好,不是一时冲动,这下面真的很危险。”
“......”
五公主将一大捆绳子抱在怀里,如何也不放手,“要不,再想想?”
一旁的伊木提看不下去,将绳子从她怀里夺过,“想个屁,再想太阳都下山了,到时候他这弱鸡不是死的更快。”
“你才弱鸡呢!”五公主蹦起,往伊木提脚上狠踩了一脚,身虽残,力却一点不弱。
伊木提捂着脚,疼的牙呲嘴咧,“你就仗着我...”
五公主扬起下巴,得意道:“仗着你什么,”
“我...”话到嘴边又哽了回去,古铜色肌肤悄然泛红,他哼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五公主懒得理他,从腰际摘下一张纯白面具递给黎羽,“你既执意如此,我也拦不住,这个给你,不然下去准毁容。”
黎羽微笑接过,“多谢公主好意,”
五公主忽然觉得塔吉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比以前更温柔了,是不是代表他,五公主嘴巴轻抿,十指交叉,尽显少女忸怩之态。
黎羽戴上面具,又仔细察看腰间绳索是否系紧,一切检查完毕,他爬下了天坑,不一会,人消失在白雾中。
五公主单脚蹦到天坑前,朝里大喊:“塔吉!”
正准备继续喊下去,便被伊木提拽回身边,“不怕掉下去啊,还有你这一喊,让他分心,一不留神掉下去可怎么办。”
“还不是怪你!”
五公主甩开他,又气呼呼蹦到娜乌跟前。
伊木提冲着她背影调笑道:“你这单脚蹦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哼!”五公主鼓着腮帮,气呼呼瞪着他。
伊木提瞧她生气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或许因为这样,他才总爱逗着她玩。
手中绳子越来越少,在场众人心也绷得越紧,按理绳子到头,应该就到了坑底,可这边绳子还剩下一圈,那边就不再动弹。
五公主急的手心里全是汗,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那根绳子上,伊木提也吊起一颗心,虽是他提议的,可他并不想黎羽出事。
“小王,要不你先拉一下。”不知谁说了这一句话。
伊木提否决:“不可,此处荆棘丛生,我若贸然硬拽,恐令他伤的更重,若他相安无事,自会用随身携带的砍刀将挡路荆棘砍掉。”
“说得轻松,现在呢?他为何不动?”五公主急的眼眶泛红,“炸毛公鸡,若塔吉今日出了事,我,我定与你没完。”
话说时,绳子又开始剧烈颤抖,看走向不是往下而是往上。
伊木提感觉到绳子上传来的力道,他紧拽住绳子的另一头不让它掉下去,娜乌扶着五公主凑上前去,五公主死盯着那团白雾,双手重叠放在心口中,心底一遍遍祈求,“一定要没事,一定要...”
良久,白雾被搅动开来,一只血淋淋的手陡然攀上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五公主惊叫一声,最靠近天坑的几个人赶紧上前一把拽住那只滴血的手,将人从白雾中拽出来。
黎羽整个人被拖出放置在地上,头发早被荆棘勾的散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被勾的看不出一块好料,棉絮暴露在外,好在衣服穿得厚实,并无甚大碍,可暴露在外的一双手却早已鲜血淋漓。
看似伤的并不严重,可黎羽却躺在地上一点生机也没有。
五公主心急如焚,刚想弯下腰来试探,身后一人将她撞向一旁,来人一身男子束装,清秀的五官却能一眼瞧出是个姑娘,那人面色苍白,一双美目噙着泪,五公主刚想发作,却见那人将地上的黎羽抱起,凄声道:“黎羽,我是月儿,我来找你了。”
月儿?昨夜帐中,塔吉睡意朦胧间似是喊过这个名字。
朗月将黎羽面具摘下,但见黎羽唇色发紫,额间细汗密布,身体不停打着哆嗦,是中毒之象。
“这谷底可是有什么毒物?”朗月抬头问一侧的伊木提。
伊木提还在状况之外,这一问,半晌才反应过来:“倒是有一种鳖虫,能够使人致幻。”
“可有解药?”
“恩?”
“可有解药!”
“有,有,你们几个。”,伊木提唤来两个下人将黎羽抬起。
五公主视线跟随着黎羽,还想要一同前往,刚迈开步子,手腕被人死死拽住,一回头撞上一双冷厉的眸子。
“朗月姑娘。”,随她而来的徐南依将她拦住,示意她不要过激。
朗月会意将五公主松开,但见她唇色苍白无血色,气息犹虚,似遇风即倒,自今晨从榻上卧起,得知黎羽的去向后,她便马不停蹄赶来,一刻未曾停留,却没想到她还是来晚一步。
“在下不知公主是何居心,但请公主莫要再伤害他。”,朗月不卑不亢道。
她能有什么居心,五公主有些生气,她将手叉腰,不客气道:“你又是谁?凭什么这般与本公主说话。”
“在下无名之辈而已,可公主所伤之人却乃在下心尖之人,在下自不愿看他伤到一丝一毫。”
心尖之人,五公主虽面无波澜,可一直扶着她的娜乌却遭了殃,胳膊上的肉险些被公主捏下来。
“你说他是你心尖之人,那你又是他何人?”
朗月目光直视,顿了顿道:“他的未婚妻。”
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其中的火药味,五公主视线移到徐南依身上,徐南依别过视线,却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