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搬到紫竹园附近,师兄一早为她准备好的房子,却不曾想打开院门时,师兄也在这!
“师兄,怎么?”朗月极是惊讶道。。
沈安年正悠闲地晾晒药材,见到有人突然闯入,直吓得躲在石椅后面,见是朗月,这才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臭石头派的人。”
朗月生气道:“我不是告诉师兄回山后,不要再下来嘛,师兄是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若是将我行踪暴露,师兄可担当的起。”
沈安年忙摆手笑道:“没事,那臭石头早就不监视我了,也不知道抽的哪根筋,但是我这次下山,保证绝对没有人跟踪我,师妹你就放心吧。”
“师妹你这是?”沈安年上前接过朗月手里的包裹道:“师妹,你这是打算行动了啊。”
半晌啧声道:“啧啧啧,你就忍心抛下你的小情人,一个人来这。”
朗月冷脸夺过包袱:“师兄总是下山,师傅谁来照顾,我看师兄还是早日回山,这里我一人足矣。”
沈安年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师傅催我下山,我才懒得管你的屁事。”
闻言,朗月瞬间移到他面前,道:“师傅也知道了?难道是师兄告诉的?”
“我那还不是因为你,”说话间他故意避开朗月的目光,极不自在道:“这还不是怪你,师傅还以为你真死了,每日唉声叹气,身体大不如以前,我做徒弟的自然于心不忍,倒是你,欺师是为大不孝,你心中无愧也倒罢了,还怪起我来。”
朗月低下头,道:“是我考虑不周。”
“你放心,师兄心中有数,不仅不会拖你后脚,还大有帮助。”沈安年一挑眉,十分得意的样子。
朗月抬头。
沈安年将她拽到石椅上坐下,自己一脚踩在另一个石凳上,开口道:“自师妹说不想利用那小子时,我便一直观察梁成的一举一动,暗门也一直有派人来捉他回去,可他那小小园子,机关暗甲,蛊虫剧毒,无所不用其极,但看似坚不可摧,其实却有一漏洞。”
“师兄是想让我扮演下人混进去。”
“你怎么知道?”,沈安年本想卖弄一番,不曾想轻轻松松被朗月猜到,刚要竖起的师兄威严又没了。
朗月道:“那园子我也观察了许久,除了南絮,很少有人进出园子,不过他们似乎每日都会带不同的老婆婆进出园子。”
沈安年道:“肯定是带去做饭的,南絮姐姐,我最了解不过,她做的饭。”沈安年打了个寒颤,“我想梁成那家伙应该不会吃的。”
“师兄不在意吗?”
沈安年知道她想说什么,南絮姐姐向来待他来如亲弟弟,因为她曾说过自己很像他逝去的弟弟,这么多年,她也对他极好。
沈安年尴尬而笑,随后故作淡定道:“背叛者有什么好在意的。”
“师兄真的能忘记她吗?”
似有片刻愣神,沈安年道:“我终究不是她的弟弟,她喜欢的人也终究不是我,忘不忘又有何妨?”
“你这死丫头!”沈安年忽的弹了朗月一脑门,“好好谈事,扯到这里作甚,是想看为兄脸拉的和你一样长吗?我告诉你,为兄什么优点没有,就是心大,看得开。”
“刚说到哪了,对,他们会每日请不同的人来园子里打扫做饭,且皆是形态佝偻的老妇人,每晨巳时进,酉时出,其间人绝不重复,因得这梁成疑心颇重,每每都会用蛊验明来人真身,以防有暗影假装混入,旁人见此绝无办法,可你师兄我就不一样了。”
沈安年一扬下巴,颇是得志道:“你师兄我将来可是要做医圣的,不仅这医术了得,手段更是了得,他那蛊好吸血,更好饮年轻力壮之人,我便顺其道,将你变老。”
朗月有些不信:“顶多改变样貌,又怎能将一身骨血也换掉。”
“这便是你孤陋寡闻了,不过也怪不得你,若人人如我一般,岂非人人都可成圣人,师妹的身手,再加上师兄我的智谋,梁成那小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忽然想起什么,沈安年就势坐下,哼了一声:“暗门那几个老家伙纯粹和稀泥,指望他们,怕是天下都毁了,也不知道那臭石头揪住了他们什么小辫子,竟让他们听话到如此地步,我现在一看见那几个老家伙谄媚的脸,我就想吐。”
“多谢师兄,上次,”朗月低下头,歉声道:“是我话说的重了。”
沈安年直道没事:“师兄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小月,”
他望向朗月,眼里满是担忧:“师兄唯望此事过后,你能够放下,这些年你受的苦,师兄皆看在眼里,师兄不想你再痛苦下去,石长老亦如此,你们都必须放下。”
朗月苦笑:“师兄这些话,我们还是以后再谈吧。”
理想终究不现实,现实终究不是理想,这世间最难消解之情便是仇恨,放下?又怎能放下。
这边黎羽来到太子所在的行宫,按理太子应该住在东宫,可奇怪的是太子并未住在东宫,并非黎国没有东宫,却是那个所谓的东宫被皇帝封了起来,究其原因不得而知。
清风撩开车帘,此时有跪奴弯腰跪在马车前,清风将跪奴赶了去,自己牵着王爷下了马车。
清风将带来的礼物和礼单分别递给门外记录的两人,其中年龄稍大的人打开礼单,扯开嗓子大喊:“陈敬王《蜻蜓戏水图》一副,文房四宝一套,夜明珠一枚。”
“《蜻蜓戏水图》那不是百年前黎景王所绘的,听说皇上一直在找,原来是让陈敬王找到了。”
“这幅画可珍贵着呢。”
“......”一时间周围人议论纷纷,无不是为陈敬王阔绰手笔感叹。
而当事人黎羽则是一脸平淡从众人面前走过。
下人引着黎羽进了行宫,虽是行宫,却十分气派,单论这宫内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应是不下百人,宴会是在前院一处宽敞的院子内举办,院落中央支着个大戏台,耍杂技的艺人正在上翻着跟头,宫女们忙着上下端酒水,好一副热闹之像。
今日的主角,黎国太子黎尚,正喜滋滋坐在台下看着杂耍,嘴里塞满了葡萄干,朱红喜袍被他撑得圆滚滚的,配上红扑扑的脸蛋,倒也是个十分喜庆的小胖子。
有宫人来他耳边言语,闻言,太子立即蹦起,朝黎羽这边望来,“二哥哥!”,小团子欢快地蹦上前,环住黎羽的腰。
“二哥哥。”,太子眨巴着亮晶晶的鹿眼,撒娇道:“二哥哥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尚儿。”
黎羽亲昵地捏起太子肉肉的小脸,“二哥哥可是日日都想着尚儿呢。”
小团子嘴里发出哼唧声,将脸埋在二哥哥怀里,撒娇到不停。
“靖王殿下到~~”门外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
众人皆回头望去,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不同于陈王的温雅,靖王面如寒霜,不苟言笑,更是如冰山般,令人望而却步。
“是梁先生!梁先生也来了。”太子兴奋道。
黎羽顺其目光下移,但见一瘦骨仙风的柔弱公子正坐于轮椅上,身后妩媚清冷的紫衣女子推着轮椅,那女子右眼下一颗泪痣,眉目顾盼间,便美的摄人心魄,女子朝黎羽这边看来,目光亦如当初一般复杂。
“梁公子,许久未见。”黎羽上前道。
“二哥哥,你们认识?”太子惊奇。
黎羽微点头:“不算旧识,不过是曾到我府上坐过,未曾想梁公子这么快便找到下家。”说话间看向靖王。
气氛倏地有些尴尬,饶是他年龄小,也知他这二位哥哥向来不对头,若是任由他们说下去,保不齐闹出什么事。
“皇兄,二哥哥,还有梁先生,宴会马上开始了,还是早些入座吧。”
气氛终得缓和,靖王黎宣从头到尾却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谁人也未理,面无表情地找到位置落坐。
“皇后娘娘驾到~~”伴随太监拉长的尾调,在场之人纷纷肃立,恭敬站于两侧,高声喊道:“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群尽头,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而入,世人眼中的皇后应是极尽雍容华贵,各类价值连城的首饰尽带在身上,乘着凤辇而来,可眼前这女人,只着平常朝服,头上也未佩戴多余的配饰,却丝毫不影响她浑身上下散发的端庄气质,所谓的母仪天下便是这样了。
皇后面带笑容,款款走来。
“母后!”太子欣喜上前,用红扑扑的小脸不停地蹭着皇后的裙摆。
皇后慈爱地抚摸着太子,宠溺道:“过了今日,你便十二岁了,该有个男子汉的样子,不能总是这样粘着母后。”
闻言,太子撅起小嘴,不愿地松开手。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齐福。”黎羽上前拜道。
皇后也朝他这边看来,关心道:“身体可好些?”
“承蒙母后关心,儿臣已无大碍。”
“到底伤的重,万不可见了风,到时受了风寒。”,话毕,手抵到嘴边轻咳两声。
“母后,可是身体不适。”
皇后摇头:“无碍,都是些老毛病了,吃些药便好。”
“皇后娘娘万安。”一直默不作声地靖王也上前拜道。
“多日未见,宣儿变得俊朗许多,你母妃可是经常在本宫面前夸赞你呢。”
靖王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宣儿不才,不及淑贵妃夸赞。”黎国等级森严,庶出皇子是不能称自己生母为母妃的,靖王自也是明白此间道理,虽皇后为人纯良,可被旁人听了去,那便是僭越。
皇后微笑道:“天下母亲哪个不为自己孩子感到骄傲的,你本就出众,也无需谦虚。”
在宫人搀扶下,皇后缓缓落坐,将朱红敞袖整齐摆在两边,开口道:“皇上日理万机,怕是不能来,大家还是早些入座吧。”
听到父皇不能来,太子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他自幼便极怕父皇,在他记忆里,父皇总是板着张脸,从未对他笑过,也从不问候他,甚至于没对他说过几句话,与其说曾经对于父亲的印象是淡漠,那自从那件次事后,更多的便是恐惧。
因他偷溜出去,父皇将他身边数十宫人尽数斩杀,尸体血流成河,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极大阴影,从此再也不敢随意出宫,也对这生养他的父皇怕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