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安年挑灯行走在去往药房的路上,他想要去药房给师傅制备些治头痛的药,最近师傅的头痛症又犯了,他身为徒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要做点什么。
虽已至秋初,但还能听见蟋蟀呲嗦之声,让这静谧的夜里也不算孤单。
迈上石阶,来到药房门口,他刚想推门而入,便听见里面传来悉嗦之声,有人?可这么晚谁又会在这,月师妹!莫非是她回来了。
沈安年兴奋推门而入,可刚入里,嘴就被死死捂住,此人力气极大,掐住他的脖子直往墙上抵。
灯打翻在地,火苗迅速将灯笼纸点燃,借着火光,朗月看清了眼前男子的模样。
“师兄?”以为是跟踪她的人,没想到却是师兄。
她松了手,询问:“师兄没事吧。”
火燃尽,转瞬四周围又陷入黑暗,沈安年捂着脖子不停剧烈咳嗽,若不是夜色遮挡,定能瞧见他通红的脸。
“月师妹,你这力气可真不小啊。”,又是一阵咳嗽。
朗月尴尬一笑。
“师兄我记得你之前有做过蚀骨散的解药,在哪里,可还有?”
沈安年摇头:“放了好久,都变味了,所以我给扔掉了。”
“怎么,是有人中毒了吗?”沈安年漫不经心问道。
说着伸手触上朗月的额头,这一摸可不得了,全是汗!且冰的渗人!
“该不会是你中毒了吧!”沈安年面色惊道。
朗月望了一眼门外,道:“没时间了,师兄可能当场做出?”
沈安年两下点头,飞快撸起袖子,翻箱倒柜开始找药材。
“多久能做好?”朗月问。
“半刻钟。”沈安年急得满头大汗,“中毒者三刻钟即暴毙身亡,你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嘘!朗月忽地做了个禁声手势,她瞥向门外道:“不用停下,接着做。”
沈安年小心翼翼捣着罐里的药,对着朗月轻声道:“怎么了?”
朗月指了指门外,做了个听的手势,他竖着耳朵仔细听门外的动静,果然能依稀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朝这边靠近。
利剑出鞘,朗月慢慢将剑抽出,回头对沈安年道:“师妹的命可都交到师兄手上了。”话说完,直接推门而出,很快门外传来兵戎相接的声音。
“死丫头,话说的也太让人有压力了吧。”沈安年一边用力砸药,一边抱怨着。
早先在侯府,若不是此人故意弄出动静,暴露了她的踪迹,她也不置于被一群人穷追猛打,以致中箭,此后他又穷追不舍,目的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取走她的性命。
那人身手虽在她之下,奈何她中箭伤,只能一手挥剑,而那人偏偏有意朝她受伤的一侧砍去,险些令她招架不住,可她这暗门第一暗影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对想取她性命之人,刀刀见血,绝不手下留情。
“是不是石长老派你来的。”朗月一边接剑,一边质问。
那人瞳孔一颤,眼神随即变得更加凌厉。
“你不言,便是了。”朗月冷笑一声,身子朝后仰去,趁他愣神之际,一剑划过他的面纱,面纱落地,杀手匆忙退后两步,用胳膊快速将脸挡住。
朗月又将剑插回鞘中,对那人道:“回去告诉将你派来的人,想取我的命,等下辈子吧。”
“对了,还有句话。”
朗月笑中带着嘲弄,讽刺道:“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当上总影吗?可笑,就算如今我身负重伤你也是耐我不何,你又何来的自信。”
这话说的嚣张,说的洒脱,带着满满的不屑。
指节被他捏的发白,那人眼底尽是愤怒,却也只好作罢,愤然离去。
待人影消失,朗月终是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沈安年此时刚好出来,将摇摇欲坠的朗月托住,大颗蜜丸送入口,苦涩的味道令朗月直作呕。
“死丫头,别给我吐了。”沈安年轻声呵斥。
“知道你怕苦,特地放了许多蜂蜜在里面,你可莫要枉费师兄这番苦心呐。”
朗月皱着眉头,将药嚼下。
天际微许泛白,层云亦是有了光彩,她拄剑站起:“天马上亮了,我也该收拾下,去会会他了。”
她推开沈安年,捂着左肩,一步步朝药王宫方向走去,步履虽颤,却走得无比坚毅。
对于他这个师妹,沈安年还是十分佩服的,他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像她这般坚强的意志。
七年前的那桩事对月师妹来说一直是个沉重打击,就连他初闻那桩骇人的事时,也被惊的瘫坐在地,冷汗出了一身,很难想象,若是他幼时经历同月师妹一般的遭遇,又会变成怎样的疯癫模样。
师妹却很快振作起来,每日勤练武艺,春夏秋冬,风吹日晒,一日也不曾废过。
就算因练拳双手被捶的血肉模糊,她也未曾吭过一声,想想这七年来,除过初次相见,他再未见她哭过。
而她凭借着出色的能力,成为了现今暗门最出色的暗影,看来是他低估了师妹,他的师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以后,她也会更加强大。
瓷器摔碎的声音以及梁成的嘶吼声回荡在整个西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了,她还是能赢我。”
“你!”
梁成怒目指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转身抱起身边的瓷瓶狠狠朝那人头上砸去,
“废物!”鲜血从那人额角渗下,在橘色的烛光下显得那样刺目。
“少主莫要动气。”石长老淡然从阴影处走来。
梁成回过头,面上具是愤懑。
“叔父让我莫要动气,可我如何不气,这丫头仿佛有幸运符加身,我几次三番害她都不成,待她羽翼渐丰之时,我又该如何?看她登上门主之位,跪下来唤她一声门主吗?”
“公子!”身后的南絮按住梁成发颤的肩膀,担心道。
“少主这几日是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可莫要急火攻心,伤了身体。”石长老走到他面前道。
梁成扶额,声音透出浓浓疲倦:“早先吃了叔父的药,本以为癫症早已好,可最近几日我又越发控制不住脾气,怕是又要犯病了。”
“贫道可再给少主开上几服药,少主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毕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石长老望向梁成,眼底皆是深意。
梁成微颔首。
“此人少主要如何处理?”石长老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人。
闻言,那人顿时慌乱起来,他膝盖挪地移到石长老面前,头磕的砰砰作响。
“石长老,属下知错了,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石长老笑着将他扶起,“贫道又怎会怪你呢。”
那人面上一松,石长老又看向梁成接着道:“可此事贫道说了不算,你还需问问少主。”
“丢出去,喂我的虫儿们。”梁成看也不看他,嫌恶道。
听到这话,那人抖得像个筛糠,他哭喊道:“饶命呐!少主。”
可还未等他上前一步,人就被南絮敲晕,他像死尸般被拖出去,等待他的只有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