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一行人进了县衙,未走多远,便见一个身穿深蓝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两衙役走了过来。
一见杨再兴,那官服男子倏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师弟今日怎么有空到为兄这里来了?往日为兄可是想请你喝个酒都难啊!”
于通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邱慈,不知何解。
随即邱慈小声向他解释道:“县令名方敬成,是杨先生的同门师兄,六年前方县令被里昌省下派到渠县,杨先生随他一道来的。”
两拨人逐渐靠近。大约相距四尺,杨再兴停下了步伐,拱手行礼道:“见过师兄!”
方敬成却突然一脸肃然道:“师弟,能让你主动来找为兄,还带着两人。想必有要事需要我相助吧?行了,咱们兄弟之间就不用再说客套话了,师弟你来此所为何事啊?”
“还是师兄了解我!是这样的,昨日书院一个学生在返家途中突遇歹人,被打成重伤,双腿被废!”
听杨再兴说到这儿,方敬成双眼瞳孔猛地收缩,脸色大变,但还是强忍着冲动,听他把话说完。
杨再兴继续道:“书院有两个学生,在聚沙帮发现了几个疑似凶手的人。不过这事始终归官府管,师弟却是不好替师兄把事办了。所以,还是劳烦师兄派几个捕快随我走一趟吧!”
这方县令显然是嫉恶如仇之人,杨再兴话音刚落,便听他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竟然有人敢在我治下犯下如此恶行!
莫说遇害是书院的学生,就算是普通百姓,他也是死罪一条!师弟,你稍等片刻。我马上调集人手。”
随即,他想向身后的衙役吩咐道:“去通知赵捕头,让他多带些捕快,就说有大案子要办!”
“是!”那衙役旋即快速离去。
不多时,便见五个身着黑衣头戴黑帽的捕快大步走来。
为首那人应该就是赵捕头。
只见他双手抱拳一行礼,问道:“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办什么案子?”
方敬成一手背在身后,庄肃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师弟,劳烦你前面带路吧!”
于通双眼直盯着那些捕快的衣服,眼中浮现许多回忆,心中万千感慨。
一行人随即离开了县衙,直奔聚沙帮分舵而去!
众人行了约一刻,果然见到一处两层楼的店铺,门前牌匾上书“聚沙”二字。
这聚沙帮乃是里昌省第一大帮,黑白通吃。里昌省下辖三百县都有聚沙帮的分舵。
这世间之事,总逃不出黑白两面。
但其实不论是黑是白都是为了一个利字,不过区别在耐心二字上。
对中下层的绝大部分人而言,只有秩序稳定,才能源源不绝的创造利益。
是以官府需要聚沙帮这种半黑半白势力的存在,以出面控制官府律法难以管制的地方的秩序,同时明面上也不至于有让官府出面打击的理由。
聚沙帮明面上干的是运输的生意,保证里昌省各处往来货物以及人的安全。
虽然暗地里也有诸多违法勾当,但帮里规矩却还是极为严格的!
他们很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实力越强敬畏越多。
即使他们控制了一省黑色势力,但在官府面前却仍是不堪一击的!
以元神境之能足以横行一省之地,无所畏惧!
可一旦将他放入在凤阳郡军队之中,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军官而已!
官府需要的,只是一个能稳定阴暗面的势力。
但这个势力到底会是谁,还是由官府说了算!
所以他们并不敢做太过分的事。
以前邱宁曾暗中遣人来找过聚沙帮的人,要他们暗杀邱慈。
邱宁虽未明说要杀的人的身份,但聚沙帮的人却很快便查到是邱慈,随即回绝了他。
邱慈的身份实在非比寻常。杨再兴与他关系密切,方敬成也极为赏识他。
最重要的是杨再兴和方敬成都是从上面下放的金丹上人!
方县令刚上任时,聚沙帮总舵就派人打过招呼。让他们在方县令任上安分些,要好好配合他,别惹事。
一见邱慈一行人到来,余舵主和邱安连忙迎了上去。
众人相互问好之后,余舵主便将他们请进门去。跟着直接走上了楼。
此时,楼上正有二十来个大汉。他们或站着,或坐着,还有的蹲着。
余舵主厉声朝那些人大喊道:“通通给我站好!”
闻言,那些人连忙起各自归位,整整齐齐的站成了四排。
随即,他又恭敬对方敬成道:“方县令,这两天生意忙,在中城附近,帮中记名的共有八十三位兄弟,他们大都押送货物离开渠县一日之久了,现在还在的就剩这二十七人了。”
“好!”方敬成应了声,随即转身招呼方义穆和李羽两人,“来!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看看。瞧仔细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你们说的那几个人。”
闻言,二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心中忐忑不安。
果不其然,不多时,他二人真的找出三个人。那余舵主随即将他三人叫出队列。
看着那三人,于通两眼布满血丝,双拳紧握,浑身都在震动,怒火正在积蓄。
幸好杨再兴发现了他的异动,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随即将一股先天真气渡入他的体内。
杨再兴师承乃是圣人道统常山道院一脉,修的是浩然正气,长于使人正心清念,是以能轻易压下于通的怒火。
方敬成对余舵主一拱手,道:“劳烦余舵主了!这三人与一桩重案有所牵连,我需要将他们带回县衙审问。不知余舵主意下如何?”
余舵主连忙拱手一还礼道:“既是如此,那就请方大人带他们走吧!若他们没做过,自然还他们一个清白。若他们真做了,该怎么处置还请大人看着办,余某自是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他竟是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倏地掷出插入了地板。
接着便见他双眼凌厉地看着那三人,眼中有杀气浮动:“你们好自为之吧!”
随后,几个捕快上前将那三人绑了。众人随即返回县衙。
不多时,一行人又回到了县衙。
刚进门,便见方敬成在赵捕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跟着,那赵捕头便领着一干捕快往另一边走去。
众人皆疑惑之时,却听方敬成道:“咱们先去坐着喝会儿茶!他们还得先审讯一下那三人。”
客厅内,此时的于通心急如焚,难以静待。他几次想要上前询问方县令,但都被邱慈拦住了。
他们等了约两刻,终于有衙役前来请示方敬成。
方敬成随即下令升堂审案。
公堂之上,手脚皆戴着锁链的三人跪在地上,看着周围的衙役,心中惶恐不安。
只有一人表现的稍镇定些,其余两人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啪!”方敬成猛地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堂下所跪何人?”
听着那一声巨响,三人心中猛的一颤,久久不敢吱声。这时,那赵捕头上前拱手回道:“启禀大人,你左手边那人叫张小顺,中间那人叫张大顺,右边那人叫王利。”
方敬成问道:“那好!本官且问你三人,昨日戌时左右,邱家书院有名学生在回家途中遇袭。你三人可知晓此事?
中间那张大顺连忙答道:“回大人的话,要不是先前赵捕头问话,小的们对此事可一概不知啊!你可不能随便听信小人谣言啊!”
方敬成双眼扫视着那三人,意味深长地道:“真的是如此吗?赵捕头,你且说说你们审讯的结果吧。”
“是!”赵捕头拱手一行礼,随即转身面朝那三人道:“先前我分别问你们昨日戌时左右你们身在何处。你们是如何回答我的?”
那赵捕头先用手指着左边的王利道:“你说在家里睡觉。”
闻言,其余两人心中猛地一震。
接着他又挪动步伐手指着中间的张大顺:“你说在街上闲逛。倒真是巧了呵!你这弟弟也说是在街上转悠。你们两兄弟倒真是有心有灵犀啊!”
那张大顺心中虽是万分紧张,但脸上仍是强作镇定:“这有什么?王利累了回家睡觉,我们两人接着四处溜达不行吗?”
闻言,那赵捕头竟突然笑了几声:“哈哈哈哈!”
接着又听他道:“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我是怎样问的吗?我先问王利你昨晚戌时在哪。接着我又问你你昨晚戌时在哪。
但是......最后,我向张小顺问的是你们昨晚戌时在哪?哼哼!你们之前怕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抓住吧?”
闻言,那张大顺面色铁青,心里大骂着身边两人,神情有些慌乱道:“即使这样,也只能说我们说谎。你凭什么说我们和这件事有牵连?”
在一旁旁听的杨再兴和邱慈却是笑着点了点头,于通对着这位捕头也是暗自佩服。
这赵捕头年纪不大,办事倒是极为机巧通变,无怪深得方敬成赏识,甚至要保举他做下任县尉。
“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赵捕头冷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对着门外大喊一声:“李浩,你可以进来了。”
随即便见一个捕快手身上绑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