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清亮的号声在宽阔的庭院里响彻,清晨的阳光下少年奋力的身姿彰显着勃勃生气。
“嗬——”在一片清响之中涌现出一道轻微而违和声音,如锈铁抽磨般嘶哑。
“小师弟,你没事吧?”正在努力锻炼的一行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侧目边凡处。
“呼,呼!”边凡大口地喘着粗气,剧烈的锻体修行让他每次呼吸都如针刺。
一行人上前扶住边凡,见边凡脸色苍白得吓人,心性最为沉稳的龚乐立即把屋子里的冯凯请了过来。
“跟我进屋,你们继续修炼。”冯凯托住脸上毫无血色的边凡往屋子里走去,留下满脸沉重的几人。
“小师弟,应该没事吧?”哪怕平时最难正经的李言卫也是一脸凝重,看向身旁的龚乐和朱元。
“小师弟最晚回来还好好的。”朱元也想不明白为何边凡今天身体忽然出现问题。
“对了,之前师傅不是说小师弟身体有问题才没有修炼吗?会不会是……?”
李霄忽然记起他们询问边凡为何不修炼时,冯凯说的话,而且边凡自己也说过他身体不太好,所以没有修炼。
“也许是吧。”其余几人也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解释,等待无用,在向内张望片刻无果后,几名少年还是回到校场上了。
“怎么样,现在还难受吗?”冯凯将手按在边凡胸口,手上覆着一团淡蓝色光芒。
边凡只觉得一股无形力量由胸口进入肺腑滋润开来,原本艰难的呼吸逐渐变得顺畅起来。
“已经没事了,师傅。”边凡粗重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冯凯的手也慢慢从边凡胸口挪开。
“别动。”冯凯拍了拍边凡的肩膀,两指并拢在边凡手、颈和心窝处探了探,每处都有丝丝热流涌进身体。
边凡对这股热流并不陌生,一路上身体出现疾患时,文竹清也是这样帮他查探和改善身体的。
这个热流便是修士的本源力量——灵力了。
“以前也有过吗?”冯凯将手收回,轻轻摇了摇头,出声问道。
“嗯,以前也有过,追野兔追久了就会如此。”以前边凡独自生活时,时常需要外出捕猎满足自己生存所需。
不止追捕猎物时,在森林里遇到凶猛的野兽逃命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边凡不想提及。
“一路上,小清也带你看过不少医师吧。”冯凯多看了边凡几眼,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
边凡没有否认,一路上文竹清确实找过不少各地出名的大夫给他查看过身体,得出的结论却都大致相同。
边凡的五脏六腑都很虚弱,而且随着年纪增大会越发严重,照这样下去,他很难活过二十岁。
“以前如何我管不着,但现在我是你师傅,以后有事便说出来,知道吗?”冯凯肃然道,边凡闻言心中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
“以后上午的修行也取消吧,我和私塾的夫子再谈一声,今后晨练过后你便去上学吧。”冯凯接着道,私塾是上午九时才开课,晨练也就半个时辰,期间时间还算充裕。
“先回去好好歇息吧。”冯凯语气一柔,虽然他不是医师,但也能轻易看出边凡的体内状况何等糟糕,也难怪之前考校中边凡取得那样的成绩。
“多谢师傅。”边凡对冯凯一拱手后便悄然离开,留下一脸深思的冯凯。
和边凡相处越久,冯凯也对边凡的好感也愈高,他能想到很多词来夸赞这个少年。
举止得体,成熟稳重,看似愚呆,实则聪慧,尽管这些词很难和一名十岁孩童搭上干系。
“这该如何是好啊?”冯凯在屋内独自苦闷起来。
边凡的安置问题还没解决,这个少年的脆弱身板倒先走进他的视野里,现在的他是真的有点后悔答应文竹清的托付了。
“小师弟?你身体怎么样了?”“小师弟,刚刚是怎么回事?”“边凡,你可吓死我,我好不容易当上师兄的。”
边凡刚出门走了几步,在校场的几人便围了上了。
除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雷靖,其余人脸上都挂着担忧,对边凡嘘寒问暖起来。
“多谢各位师兄,我没事了,不过今后我可能无法跟各位师兄同进退了。”边凡说道,顺便将冯凯的话转述给几人听。
“这……”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边凡的疾患严重至此,但既然是师傅所言,他们也只能接受边凡今后不和他们一起修炼的事实了。
“如此也好,小师弟,修行之事先不急,把身体养好再说。”说话的是龚乐,这个年纪最长的少年向来会宽慰人心。
“对对对,先把身体养好。”一旁的李言卫和朱元都是点头赞同道。
“希望你早些好起来罢,我还期盼着有个伙伴呐。”李霄因为年纪小,不是很懂得安慰,却是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说句话啊,臭小子。”见雷靖依旧一副平淡模样,李言卫忍不住用手肘拐了拐一脸冷淡的少年。
“希望你早日回归。”雷靖恼火地瞪了李言卫一眼,但还是不咸不淡地将祝语说了出来。
“多谢诸位师兄。”边凡真诚谢道,几人回以笑容,再寒暄几句后几人还是老实回到校场上继续锻炼起来。
校场上并未见到白果果,那日考校之时李霄便和边凡提过,白果果体质特殊,是跟随师母林玉莹一同修炼的,所以很难在校场上看到她。
边凡回到房间,躺到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举过头顶,却是发起呆来。
这个名为太苍的世界显然不欢迎自己,被剥夺的情感,愈发虚弱的身体,频率不定的噩梦,一切的一切都表示着世界在排斥着边凡。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边凡自认为转生至此后,没有得到丝毫上天的眷顾,反而像是背负着诅咒,这股无形的诅咒侵蚀着自己的一切。
望着窗外因风摇曳的树叶,边凡脑中的不快被一张绝美的笑颜所取代,鬼使神差的边凡不自觉地推开了隔壁的客房。
里边物品依旧,只是不见了婀娜的身姿,嗅着留存的淡淡清香,边凡趴在床头,缓缓合上了双眼。
“话说,你们确定他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退出修行的?”中午归来的白果果盯着饭桌上食量不减的边凡忍不住置疑道。
“你是没见着,小师弟当时脸色那白的,跟鬼差不多了,吓死我们几个了。”李言卫打起了奇怪的比喻,惹得众人白眼连连。
“对对对,边凡当时可吓人了,像是被掐了脖子一样,都没法呼吸了。”喜欢叨唠的李霄立即加入战局,加油添醋道。
白果果没有理会两人,转而把目光投向朱元,这里不会骗人的只有三师兄和他了……
白果果快速地瞟了面带微笑的白衣少年一眼,随后立即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朱元。
朱元点点头道:“小师弟确实是身体不适,师傅也来看了,让小师弟不要继续修行也是师傅说的。”
听言,白果果眯着秀丽的眸子盯着边凡看了一会儿,随即轻哼一声:“我看就是他自己不想训练。”
“果果,不可胡说!”见白果果无理取闹起来,龚乐当即发声道,听到龚乐的轻声训斥,少女噘了噘嘴,把头扭向一边。
“小师弟,你不要介意,果果她娇气惯了,说话直了些,没有针对你的意思。”龚乐向一旁安静吃饭的边凡解释道。
几天的相处让边凡了解到了几人背景,举止从容的大师兄龚乐是来自离临安城不远的一个镇子,却是生于农户家庭,因为缘分被冯凯收作首徒。
二师兄李言卫和三师兄朱元都是生于商贾之家,两人的性格却是极端,一个活泼跳脱,一个内向羞涩。
雷靖的情况边凡不太熟悉,因为雷靖极少主动与其交流,而边凡的性子更是不会与人沟通,只是听其他师兄说过雷靖生于官宦之家。
至于李霄,父母在临安东区开有酒楼的,家底也是殷实,而且酒楼耳目繁杂,因此李霄知道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更是喜欢缠着人谈这些杂事。
其他人都受不了这个小少年的唠叨,只有边凡能待在他身旁不为所动。
白果果的背景最为特殊,这个长相甜美,活泼而娇横的少女来自修士家庭,而且家里是做灵草灵药生意的。
每次归家再回宗门,白果果都会带些灵草灵药分给几人,因此几人平时都很纵容白果果。
值得说道的是,不知为何,白果果极为厌恶懒散怠惰之人,每每有人偷懒,没等师傅师母发话,一定会被白果果奚落一顿。
除了这点,白果果倒没什么坏脾气。
一边是一向得众人宠爱的白果果,一边是听话懂事的小师弟,除了坚定站在白果果一边的雷靖,其余几人都有两不相帮的意思,不过他们倒不担心边凡受委屈,毕竟……
正主边凡此刻正端着饭碗悄然扒着,等待几人的不是尴尬的气氛,而是越来越少的饭菜。
“我的哥,您能悠着点不?”李霄死死抓住边凡的手臂,望着桌上变空的碗碟,眼里满是幽怨。
几人确实忘了,不管边凡再如何弱,单论吃饭,一个人挑起他们所有人的现况并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