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你便不用训练了,私塾我已经找人联系好了,吃过午饭后你在门口等待,有人会带你去的。”在临近中午时,冯凯将边凡拉到一旁交代道。
“是,师傅。”边凡恭敬回道,体验过一次繁重的体力训练,哪怕边凡再古井不波,身体的本能也在抗拒着。
听到冯凯让自己去上学,边凡心底松了一口气。
“好了,去吧。”冯凯将边凡放回,揉了揉发僵的脸庞,刚才自己都差点没憋住,丢了师尊这一身份的脸。
“小清啊小清,你给真会给我添麻烦。”冯凯心里叹了一声,文竹清倒是交待过边凡的身子骨弱了点,但一番考校下来,这孩子哪是弱了点,也就比下不了床的病秧子好一些罢了。
叹息一声后,冯凯便转身离去,校场上的几人确认冯凯离去后,都纷纷围上边凡询问起来。
问题大都是询问边凡以前和文竹清生活,边凡也如实回答起来。
至于几人旁敲侧地击询问他为何没有修炼,想起那晚冯凯的交待,边凡只好找个患病不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在李言卫几个好奇心重的人看来,边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问一答一的性子激不起他们深究的兴趣,泛泛地问了一些问题后,几人也不再纠缠边凡了。
“嚯,小壮士来啦!”见边凡一行人走到厨房,黝黑的汉子刁着烟斗笑道。
众人忍不住看向边凡,这才想起,自己身旁这个弱的一塌糊涂的小师弟却是贼能吃,吃饭如果算考验的话,边凡一人可以吃趴在座的六人。
“就吃饭而言,我不是针对在座的各位,我是说你们都是垃圾。”
众人脑海里浮现出面无表情的边凡伸出一条腿踏在凳子上,嘴里说着睥睨的话,那场面还真是够刺激。
想着,众人对视一眼,都是了然对方的想法竟然与自己一致,不由得大笑起来。
边凡疑惑地看着开始对他搂肩搭背的几人,心里觉得哪里不对经,但又说不出口,不过他不是喜欢探究的人,便随着他们打闹。
“真好啊,我也想去上学。”饭桌上了解到边凡下午要去私塾后,李霄伸着手臂嚎道。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白果果糗了李霄一眼,见被看穿心思,李霄嘿嘿干笑起来。
“也是,若小师弟你也以后适应不来,倒可以读书做个文官。”龚乐也提了一声,显然对边凡的身体很是担忧。
“做官哪有做修士好?修士不愁吃穿,也不受约束,多自在。要我说,混日子做修士是最舒服的。”一边的李言卫说道。
“若是被师傅听到你刚才的话,你就等着被骂死吧!”白果果狠狠瞪了一眼李言卫,脸上浮现出不忿表情。
李言卫也意识到了不妥,师傅和师妹都对“混日子”这般字眼很是痛恨,但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果果,我错了,你可别跟师傅这样提啊。”李言卫双手合十,对着白果果歉笑道,回答他的是对面少女的一声娇哼。
“小师弟,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向我们提起。”说话的是脸色微红的朱元。
这个腼腆的少年有着和外表不符的羞涩,平常很少开口,偶尔会随着李言卫几人憨笑,此刻说起关慰的话语时,也是有些害羞。
“多谢各位师兄。”边凡真诚谢道,虽然说出口语气有些平淡,但至少龚乐和朱元是真的在为他着想,哪怕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饭后几人需要回去休整一番,边凡和几人告辞后便走到院门前,没过多久,便有一名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来到院门前。
“你便是边凡吧。”来人打量了立着的边凡一番,笑着问道。
边凡点点头,抬头看向锦服男子,对视的瞬间,锦服男子明显一滞,眼里涌上不少惊异。
“我叫冯斌,是你师傅的好友,你师傅应该和你提过。”冯斌回过神来,继续说道。
“您好,冯叔。”边凡礼貌地问候一声,虽然师傅冯凯没有提过此人名字,但看样子应该不会差了。
“走罢,私塾是下午两时开课,从这走过去差不多两刻钟,若是迟到了,先生可是会训人的。”冯斌招手示意边凡出发,边凡自然迈开脚步,跟在冯斌身后。
一路上冯斌问了边凡几个何时拜入宗门的简单问题,边凡如实回答后,冯斌便没有再寻话,而是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
原来冯斌算是师傅的远房亲戚,目前在朝廷当职,最近被分到北区来,并直言今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多来找他。
边凡对这样的客套话自然有一套敷衍方法,这冯斌想来是通过他多和师傅冯凯交好,毕竟修士比一般的官员地位只高不低,更何况修士之能高深莫测。
“到了。”冯斌的脚步骤然一顿,一座普通的院子浮现在边凡眼前。
屋檐很低,雕有两头灰色石兽,朱红色的大门透出庄严之势,两边是腰身粗细的棕褐色门柱,各挂有一副牌匾。
上面扭曲的字体边凡并不认识,头上额扁上的四个大字倒是好认——青玉书院。
说是书院,推开门进入其中,很快便能看个究竟,门后一块小空地,再往后便是授客的塾房。
里面摆了些桌椅,从镂空的窗外能隐约看到窜动的人影。
“老师,我把他带来了。”踏进塾房,冯斌缓步走到讲桌前坐着一名老人前,不出意外此人便是授课的夫子了,但边凡没想到冯斌也称呼这夫子为老师。。
“哦,是子林啊。”老夫子闻声转过头来,放下手中一卷发黄的书籍,看向冯斌和边凡,子林想必是冯斌的字了。
青衣长褂,头戴黑色冠帽,虽须眉掺白,但双目澄澈,看起来精神矍铄。
在边凡打量老人的同时,夫子也在审视边凡,一双无神的瞳眸和毫无神色的脸,看得夫子眉头紧皱。
“既然来了,便落座吧,马上便要开课了。”夫子从抽屉里拿出早已备好的书籍递给边凡,指了指后排空着的桌椅说道。
“虽然未行过拜师礼,但见到夫子也要尊称一声孔师,知道吗?”冯斌对边凡说道。
路上冯斌也和边凡提过,他在孔老夫子这里是旁听学生身份,因此不必行拜师礼。
边凡点头,向孔老夫子鞠了一躬,慢慢走到座位上,原本紛吵的塾房从冯斌进来时便安静了不少。
此时边凡入座,一双双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边凡简单地少了一眼,一共十几个孩童,看模样大都是六七岁的年纪。
不过边凡长得瘦弱了些,虽然年纪比在场的孩童大了些,到没有显得太过突兀。
讲桌上的老夫子见边凡行为礼仪还算得体,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
“既然如此,弟子便告辞,来日再登门拜访。”冯斌向夫子合手躬身,行了一礼,后者满意地点了点头。
读书人不像修士那般具备移山倒海之能,地位在常人眼中并不高,冯斌能在临安这样的城都里当职,已经实属不易。
孔夫子自觉以后少不了受冯斌一些照拂,所以才会收下边凡这个看上却有些愚痴的少年。
底下的静谧并未持续太久,说到底都是六七岁的孩童,边凡的到来只引起他们一些兴趣,不一会儿,便都恢复调皮的本性。
“安静,都打开《识字典》首页。”孔夫子抽出戒尺在桌上敲打一遍,塾房的声音瞬间隐去,可见夫子的威严很是起作用。
“跟我念‘水——’”夫子厚重的声音响起,边凡看了书卷上形如波浪的文字,和着清脆的童声念了起来。
时光伴随着夏末的蝉鸣悄悄流逝,但日光染上红晕,变得柔和下来时,塾房响起了兴奋的声音。
待夫子一声允诺,便有调皮的孩童背着布袋瞬间冲出屋子,边凡向夫子再行了一礼后也跟着陆陆续续的少年少女走出塾房。
背后的孔夫子抚着发白的胡须,眉头终于完全舒开来,下午几番考校边凡后,孔夫子对这个看上去呆滞的少年很是满意。
边凡学得极为认真,而且也聪慧,一点即透,实在不懂的也会坦诚相告。
更重要的是边凡从来不会吵闹,这让老夫子越看越觉得顺眼。
“如果学生都如同边凡这样,那自己该多省心。”孔老夫子心底叹道。
不过转念一想,若自己授课时底下都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眸,除了询问没有丝毫言语,没有一丁点生气,恐怕这书也教不下去。
边凡自然不知道孔夫子的想法,而是率直地走出,却不见碰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大师兄,三师兄?”刚出院子,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和一名带着憨笑的高大少年正立在边凡身前。
“怕你忘了路,我们便向师傅问了下你在何处上学。”龚乐将常挂在脸上的淡笑敛去,靠近边凡悄声言道:“我们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小师弟你可千万别告诉师傅。”
边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若在场的事李言卫和李霄二人,倒可能是借故偷玩,但龚乐和朱元都不是投机取巧之人,他们来接自己,想来是怕他人生地不熟,担心他会受些欺负。
“多谢大师兄,三师兄。”边凡对两人一躬身,惹得两人有些无所适从。
“小师弟,我们刚好修行累了,所以偷偷跑出来罢了,不必如此客气。”朱元伸手将边凡扶正,支吾道。
边凡无言,虽然他和几人相处不久,但也知道朱元是几人中修行最为刻苦之人,也是从不抱怨修行之苦的人。
“走了,小师弟,若是许久未回,被师傅发现就麻烦了。”龚乐催促一声,朱元和边凡两人点头,加快了回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