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镇镇口有一铁匠铺,每日往来人口络绎不绝,大都是一些江湖落魄侠士或是些游手好闲的贵族子弟,他们来这里也没别的原因,就是来见见这铁匠张让。
铁匠铺里就张让一人,并无伙计帮寸,心情好打开铁匠铺迎客,心情不好,四五天也不见人。说是来求兵器。可放眼整个景阳府,甚至于宜州之外,谁人不知鼎鼎威名的威武斩妖大将军张让!
那时的张让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是懿国最厉害的将军,还是一位剑道宗师,向来以剑止杀,多少妖鬼精怪死在他手中,莫说是十万大山的妖王,就是在七国都一度甚传威名。
然而如今,大懿国第一不再是他,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个人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就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靠杀戮才能行的通!武夫终究是武夫!”
此后,凭借言七律一纸书信交于十万大山的妖王,大懿国再无妖物横行。无人知道这封书信的内容,十万大山的诸位妖王虽知此事,却也没有向外透露半句风声。
这也导致其他六国妖物作祟更加严重,一时之间各国妖鬼精怪频频作乱,百姓苦不堪言,为了一些粮食,百姓之间也开始了争夺,真是路有冻死骨,千里无鸡鸣!
而这言七律也被懿国国主封为异姓王,什么绫罗绸缎,黄金白银,既送宅院,又遣仆从,一时之间,名声比之张让还要显赫。
在七国江湖上,言七律又有了一个众人熟络的外号:“一纸书”。
一个政党崛起,也就会有另外只政党倒下,威武大将军张让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陛下!如今外患虽定,正是发展民生,大力整治朝政的大好时机啊!为臣觉得,应先在我大懿国与十万大山交界处派一人镇守,既要让十万大山的妖王忌惮,不敢妄动,还要······”
就这样,张让从懿京被派到东山镇看守十万大山,从一品威武将军,再到从三品镇妖司!
东山镇大小巷子不多,但却分明有序,有青石板铺成的的金华巷,家中殷实有些仆从的大多住在这里。家中尚可温饱有些余钱的又是一条巷子,要是那天有人发达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处好宅子,家道中落卖自家宅院也多了去,自然也便有了这层次分明。
金华巷口有一府邸,门口两座青石大狮子矗立,铜铃般大的夜明珠为眼,到了夜晚也是分外明亮。那正红色的大门上悬着红木金丝做成的匾额,上面题着“张不归”三字。
若是懂书法的看到这字,在心里不免要赞叹一声,“真有如龙蛇得体啊!”
“张兄,你那小舅子好像在御京城做侍郎吧!”
“你看我这字如何?适合作匾额吧!”
字是好字,只是让主人家欢喜不来,那是言七律亲自提笔送给张让的,意思很明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张让今日又没有去他那铁匠铺,一个人闷闷的坐在主堂,不知在想些什么!
“爹!”一声清脆声音响起,打断张让思绪,这才抬起头来,露出勉强笑意。
“女儿,你来了!”主堂里男子稍稍回过神,只见他目光清朗,剑眉斜飞,下巴一撮黑须,只是眉宇间似有一股惆怅之气,郁郁不得志。
“尝尝女儿给您沏的黑茶。”在瞧那女子,婷婷玉立,修短合度,云髻峨峨,修眉联娟,手提着白玉茶壶,轻轻拿过茶杯,这模样,真是比之出水芙蓉毫不为过!
热气腾腾的茶汽缓缓冒出,茶水与这茶杯倾倒之声如同音律一般,而那个倒茶的人就像是在弹奏一曲优美的歌律。
“爹!”张叶清双手捧着茶杯,给张让递了过去。
张让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缓缓的接过茶杯,这茶杯只是最低等的泥土烧制而成,不像那个茶壶,不过对于张让来说也习惯了,你若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这里有些东西在那些穷苦人家也算普遍。
“清儿啊!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十年了!”张让有些分不清是这茶苦,还是心里苦,别看他现在这府邸不错,可比之当初的府苑却是天差地别!
“十年了么?”张叶清还好,对于在御京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印象,也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忧心。
“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喜爱吵闹的女孩,转眼之间就长这么大了!”张让笑着说了一句,看了看眼前的少女,仿佛看到了张让与她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张叶清长得很像她母亲,很像很像。
“哎呀,爹~!”张叶清抱着着他的手撒娇道,好像想起什么,可爱的眨着双眼:“对了!门外那个少年还在跪着呢?”
张让收回目光,想起那个少年从乾国而来,一路乞讨,累了随意倚在路旁,饿了就沿路乞讨,走到这里时,已是衣衫褴褛不堪入目,直接昏倒在府前。好不容易救活那少年,又坚定的要拜他为师,足足在府外跪了四日,给他饭菜也不吃,水倒是勉强喝了两口。
无人知道这少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乾国与大懿国虽是邻国,可到东山镇便多多少少有点远了,期间莫说是遇到一些小妖,就是寻常猛兽也够这少年吃一壶。
“还在跪着?”
“哎呀!爹,你就收他为徒吧!”张叶清难得说了句好话,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只是看那少年有些不忍,清瘦干黄,背上的那把残破木剑也是脏乱不堪。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收他为徒吗?”这少年却是有几分天资,也适合练剑,只是张让不想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为什么?”张叶清从没听过他父亲说过年轻时候的事,就连她已故的母亲也很少提起,更多是看到自己这个父亲独自发呆,或是一个人叹气。
“他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张让年轻时,妻子被妖物所杀,那时他便誓要斩尽天下妖魔,可到头来呢?不过一个三品镇妖司,手下一兵一卒也没个使唤的!
“你为什么要来拜师?”
“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张让救活那个少年后,看见他直接跪在地上,对他叩了三个响头,额头磕的有些青肿,那重重的三下,一声声敲在张让心里。
“杀妖!”
“杀妖!”少年抬起头,每说出这简短的二字,脸上都露出愤恨表情,他恨不得杀光这些妖魔,恨不得活活吃了它们,少年眼含杀意又透露坚决,两个小拳紧紧握着。
在张让看来,又是一个被妖族迫害的可怜人,他也是,这天下也是!
“你走吧,我不适合你!”张让摆了摆手,转头没再看他,那怕这少年在府内跪了半天,张让也没来看他。
张让听罢自己女儿劝说,皱着眉头终于正眼对着那关闭的大门看了看,大门外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那一刻,两人的眼神竟然出奇的对在一起!
“算了,你让他进来吧!”
张叶清笑了笑,露出皓白的牙齿,她就知道父亲会这样!尽管有些时候有三五人拜访,可像左川这样的,张叶清还没见过,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满意的。
“对了,他叫左什么?”
“左川!爹!”张叶清回头蓦然笑道,眼如璀璨群星,眉若洁白月牙,可能是女子缘故吧,心总是软一点,看不得这少年如此折磨自己。
左川的家在乾国一座小城中,生活虽不如意,可左川却很开心,每日和父母奶奶一起生活,闲暇时就在院中练练木剑。
他最开心,也最怀恋的就是,他在那里练剑,父母和奶奶一起在饭桌上等着他吃饭,只是好景已去,一座十来万的小城一夜之间不足一万人。
他的木剑断了,家人也没了,一个人成天挥舞着折断的木剑,疯疯癫癫的过了两年。偶然得知,斩妖将军张让的英雄事迹,别上折断的木剑,一丝留恋也没有的离开了那座名为宁安的破城!
这是他正式成为威武斩妖大将军徒弟的第一天,鸡一叫便起床整理仪容,从他住处到张让住处也就四十来步,不过却要绕过一座小假山,穿过一个亭台。
待左川到这时,可比平常张让他们要久了点,不免有些担忧这第一天就要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天还未亮,张让房中也是漆黑一片,显然还未起床,左川稍稍松气,内心庆幸的安慰道:“幸好幸好!”
稍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并无微亮痕迹,正欲离去,却听房中传来咳嗽之声,随即又立在一旁。
待到张让打开房门,瞧见一脸惺忪睡意的左川,不解的问了一句:“你在这做什么?”
“给师傅请安!”
……
张让第一天没教左川剑法,也没传内功心法,而是让他跟着自己去铁匠铺拉风箱,风箱一拉,风进火炉,风箱一推,又是一阵!如此反复,如此反复。
东山镇东山上有一条小溪水,味甜美而不腻,清至透底,可见砂石,偶然间,柴夫饮其水,大呼甘甜,便得名甜水溪,东山镇大多是靠这条小溪,张让这里也是。
正值响午,左川一只手啃着馒头,一只手抚着担子,担子两旁水桶时而倾斜,时而掉落。他倒是一点怨言也没有,拉风箱虽不费力,半天下来手也是酸疼无比,尤其是靠近火炉热的寻常,一会儿下来就是满头大汗。
但又考虑到师傅特意的安排,左川一点懈怠之意也没有,比之过去练起木剑来还要认真几分。
“话说这甜水溪到底在哪?”左川嘟嚷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个黑影,一把撞倒在地。
“哎哟,谁啊?没长眼睛啊?”左川被撞了一个满怀,肩上的担子掉在地上,两个水桶齐齐掉落发出一声脆响。
“对不起!”马六手中拿着叶子,一路奔跑,直到撞到左川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赔礼。
“哇,你赔我水桶!”左川看着其中一个水桶漏了一个洞,有些气愤,一时说出宁安城特有的方言。
马六倒是憨厚得挠了挠头,从路边采了几许野草,不顾左川指责,把水桶扎的严严实实,又拿起水桶朝着空中看了看。
“这样也漏点水,不至于漏很多!我有急事,你是那个府上的人,到时候我帮你修一下就好了!”马六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听不懂面前这个少年刚刚的话语,不过一想还有要紧事要办,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左川哪见过如此娴熟的手段,不由有些佩服,刚想夸赞几句,只瞧见马六瘦弱背影。
“张府!斩妖大将军张让!”左川望着马六的背影,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
眼睁睁的看着马六一路小跑,转眼间消失不见,不禁又叹了口气,这才第一天就破了个水桶,以后可怎么办啊!左川很无奈,看着水桶怔怔出神,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对了,还没问他甜水溪在哪里,怎么跑这么快!”
当然,这里就要区分一下妖精鬼怪和魔了。首先说一下。妖是妖。精是精。怪是怪。三者有本质的区别。准确来说呢,并没有妖精或者妖怪这种所谓的传统说法。
妖:字典的注解是“古称一切反常怪异的事物或现象”
古有“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左传》)
妖指灵性物种能人言,并不能完全化形,而一旦完全化形便不能称为妖,称为妖王!如狐妖,花妖,树妖…
精:字典的注解意思就多了去,而在本文指“精灵,”
精指非存在生命力物体,主修精神神通,可完全化形,比之妖更厉害,也更难修行成功!如石精,河精,山精…
怪:字典释义“妖精,鬼物。”
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述而》
怪指: 本没有的物种,通过先天或者后天而形成的。其实力又要比之前两者更强,如:先天煞气诞生的煞怪,后天通过某种手段培养成的物种,可以化成任何物种,人,妖,精,鬼,魔(由人变幻而来)!
本文中怪比妖与精要厉害,以后也会提到一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