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初六。朱祐樘正式登基为帝,大赦天下。
同时下旨尊周太后为太皇太后,王皇后为太后,立太子妃张氏为皇后。
朱祐樘登基后,他们的住处也由东宫搬到了乾清宫和坤宁宫。
因朱祐樘登基,才给宫中带来一些轻松的氛围。
搬到坤宁宫的这天,张淑宁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刚刚教习嬷嬷已经把身为皇后的职责交代的一清二楚。
张淑宁不仅有皇后的荣耀,还必须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让皇帝有后顾之忧,身为一国母张淑宁也必须守着诸多规矩。
朱祐樘处理完政事,想着好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便道坤宁宫陪张淑宁一起用晚膳。
张淑宁正在神游,被内侍的一声:“皇上驾到。”给叫了回来。
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朱祐樘来了,忙从内室迎了出去。
看到他张淑宁有一丝慌,他现在是皇上了,身为皇后的她要行礼迎接。
张淑宁顿了顿还是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朱祐樘挑了挑眉,吩咐所有人下去,上前一步把张淑宁拉近了怀里,笑着道:“怎么突然给我行礼了?”
成化皇帝去世以来,朱祐樘就没笑过了,今天看到他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张淑宁有一些晃神,双手捧着他的脸,俏皮道:“你现在是皇上了,嬷嬷们要臣妾守规矩,见到皇上要行礼!”
故意加重了“臣妾”两个字的音量。
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安分分守规矩的人,朱祐樘捏了捏张淑宁的鼻子,道:“你见到我不必行礼,也不必自称臣妾,我不也没自称‘朕’嘛。”
他一说张淑宁才反应过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好,你在外面是皇上,当你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只是我老公。”
朱祐樘笑着道:“好。”
两人嬉闹一会吃了晚饭,早早的休息了,因为给成化帝守孝,两人好久没有闹过了,朱祐樘缠着张淑宁闹了好一阵,才放过她。
张淑宁懒懒的趴在朱祐樘怀里,一丝力气也无。朱祐樘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道:“阿宁,你说我们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没怀上呢?”
张淑宁一愣,没想到朱祐樘这么问,历史上朱祐樘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啥时候来的张淑宁不知道啊。
张淑宁没有说话,装作没听见吧。
第二天,朱祐樘早早的去上早朝,他一起来,张淑宁也睡不着了,索性也跟着起来了。
收拾洗漱一番,张淑宁闲着没事准备出去走走顺便接朱祐樘下朝,回来一起用早膳。
朝堂上,大臣们开始关心皇帝的家事了。
因着他们的皇上都登基了,后宫之中竟然还只有一位皇后,大臣们就要替皇帝操心,要皇上选秀广纳嫔妃。
好巧不巧,就被刚走到后殿的张淑宁听了个正着。
朱祐樘道:“诸位大人怎么看呢?”
明玉看了看张淑宁的脸色,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娘娘,我们回去吧,我们来这不合规矩。”
张淑宁点了点头,带着着明玉往回走,没有听到后面的事。
明玉看出张淑宁心情低落,开导她道:“娘娘,皇上是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本就是应当的,娘娘还是不要太过在意......娘娘现在是后宫之主,生下皇上的嫡长子才是正事,到时候,即使皇上有再多嫔妃,也无人能撼动娘娘的位置。”
张淑宁若是个彻彻底底的古代女子,或许会按明玉说的做,可她是受过现在教育的新新女性,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夫多妻太难接受。
但还是感激明玉对她掏心掏肺,给明玉一个感激的笑,道:“你说的我都明白。”
一路走到坤宁宫,张淑宁都心里乱糟糟的,历史上说朱祐樘是只有一个皇后,可是刚刚大臣说选妃,他并没有反对啊,他是只有张淑宁一个皇后,但他有多少女人,这谁知道。
难怪他昨天晚上突然说到了孩子的事情。
坤宁宫里摆放了几盆菊花,开的正好。
张淑宁站在院子里,闻了闻其中的一盆菊花,道:“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好,连这菊花都看起来要高贵些。”
明玉道:“这几盆菊花都是名贵品种,看起来自然是更艳丽些。”
张淑宁嗤笑一声,道:“明玉,你没见过满山遍野开满的野花吧?虽然是无人照看的野花,但也开的恣意。
想到去年春天在京郊山上看到的春景,张淑宁有些怀念,不只是那繁花盛开的样子还有自由的空气。
现在就在这方方正正一座皇宫里度过一生了。
张淑宁失落道:“我以前啊,去过很多地方的,去过海边踏浪,去草原上跑马,去泰山看过日出......”
明玉听的一头雾水,还没等到发问,就听张淑宁道:“我还没去过江南小镇,还没有去过新疆看日落......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说着竟然有些哽咽,“既然回不不到我来的地方,那就去浪迹天涯好了,谁知道最后会被困在这宫中......”
张淑宁越说越伤心,都怪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朱祐樘对她好,她本能的以为此生就这样也好,现在......
尽管明玉没听懂张淑宁说什么,看到她哭了,识趣地拿出帕子给张淑宁式泪。想着张淑宁肯定是因为朱祐樘选秀一事伤心呢,安慰她道:“娘娘还是想开些吧,自古皆如此,也是没法子的事。”
话音刚落,朱祐樘“咳”了一身,张淑宁赶紧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恢复一张笑脸转身,道:“皇上来了啊,明玉快去传早膳。”
朱祐樘把张淑宁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看出张淑宁红红的眼眶,以为是她厌倦了宫里的生活,想念宫外的自由,不知道张淑宁听到了他要选妃的事。
牵着张淑宁的手向屋内走去,一边道:“阿宁,这几日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我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
张淑宁给了朱祐樘一个笑脸,点了点头道:“好。”心想:手头上的事情......是准备选妃了吗?
张淑宁没有朱祐樘想象中的高兴,朱祐樘微微蹙眉,吃早饭的时候张淑宁也是心不在焉。
朱祐樘心中奇怪,以前说出宫去玩,她都会兴奋一整天,这次怎么......
用过早膳,朱祐樘要去处理事情,临走时,向张淑宁道:“我抓紧把事情处理完,中午就不回来用膳了,你自己先吃,晚上我在回来陪你。”
张淑宁点点头,勉强给了朱祐樘一个笑脸,柔声道:“不要太累,注意休息。”
朱祐樘点点头,快步回了乾清宫。
本来今天张淑宁要接见宫中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们的,奈何张淑宁一点心情都没有,便让明玉推了所有人,择日再见。
一整天,张淑宁都浑浑噩噩地,要么睡觉要么发呆,最后做了个决定如果朱祐樘真有了别的女人,她就离开这里,离开皇宫离开朱祐樘,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想通了,张淑宁心情也好些了。
朱祐樘处理事情也没忘张淑宁,心里一直奇怪她今天到底怎么了?派去看坤宁宫打听的小太监来报:“回皇上,皇后娘娘一直在对着窗户发呆,累了就歇了。”
朱祐樘的眉头都要皱成一个川字了,今天早晨还好好的,用早膳时就这样了,难道是听说了他选妃的事情了?可是选妃这事不是驳回去了吗?
朱祐樘心中挂念张淑宁,便早早的回了坤宁宫用晚膳,发现张淑宁除了偶尔愣一下神,跟以前一样了。
朱祐樘试探地问了一句:“今天可发生了什么事?”
张淑宁楞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没有啊。”
朱祐樘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晚上,张淑宁想伺候朱祐樘宽衣,朱祐樘握住她正解自己腰带的手,道:“阿宁......”
张淑宁抬头奇怪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句。
朱祐樘顿了顿,缓缓道:“你今天早上跟明玉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张淑宁诧异的盯着他,朱祐樘继续道:“我当初让你留下来陪我,答应爱你护你,可还是让你卷进了后宫是非中,现在还把整个后宫都放在你肩上......”
张淑宁垂了眼睫,听朱祐樘有些失落道:“我知道我食言了,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你不要对我失望,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张淑宁这次没有说话。
朱祐樘的心突然落到了地上,空空荡荡的。半晌才开口道:“你是不是想离开?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大明的皇后!你......”
话没说完就被张淑宁打断,道:“是!我现在做了你的皇后了,跑也跑不了,替你孝敬祖母,给你打理后宫,将来还要管理你的嫔妃!跟她们分享我的丈夫,然后大度的告诉她们要多多为你繁衍子嗣!是不是!”
说着张淑宁还被气哭了。
朱祐樘明白了她果然是因为早朝选妃的事才这样的。心里突然有些高兴,她不是因为没有自由,而是为了自己选妃的事再吃醋,差点都要笑出来,看她竟然哭的这么伤心,朱祐樘有些于心不忍了。
朱祐樘把张淑宁抱进怀里,张淑宁挣扎了两下,他发而抱的更紧了,索性就放弃了。
朱祐樘拍了拍张淑宁的背,柔声哄道:“好了,不要哭了,你是不是听说了朝堂上要我选妃的事情?我跟你说,我不会选妃的,还没等我拒绝,谢迁就已经挡回去了,有了你,我再也不会想其他女人的。”
张淑宁停止了哭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哽咽道:“真的?”
朱祐樘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道:“傻瓜。”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