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然不会轻易动用权杖,因为,权杖一动,必会惊动皇宫朝堂。被杖责之人必会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雪狸不是第一次成为皇室与朝臣以及天下子民的议论焦点。她在六年之前,被自己的父皇遣送出京,并且被禁止回京吊丧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了偌大萧国的风云皇胄。何况,在整个萧国,只有她一个人,是紫发紫眸。
可是,如今她被杖责,却是将自己的侄子皇帝牵涉了进来。
巾箜在盛怒之下,确实大意了。她怎么能够将自己的骨肉推向风口浪尖呢。
晟掣看见母后已经将权杖紧握在手,急忙说:“母后,皇姑身子纤弱,如何能够承受权杖之重!母后一向疼爱皇姑,今日怎地如此狠心?”
巾箜的目光如刃般刺向皇帝:“孽障!你若敢阻拦,便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便是不认哀家为母,那么,哀家便没什么可活的了!”
晟掣惶惶地低头说:“儿臣不敢!”
于是,他只能忍心地别开脸去。
而巾箜高高地举起那权杖……
巾箜愕然。权杖脱手落地。
晟掣亦愕然。
因为他们都未曾想到,雪狸的身体里,竟会猛然爆发出一种强烈而奇异的光芒。那权杖,根本没能接近雪狸丝毫。
晟掣忽地想起了很久之前。当命人将雪狸接回皇宫之后的第一天,他曾经想要拥抱她,可却被一种光芒震开了。
那光芒,与今日这光芒,似乎并无不同。
他很吃惊。
他蓦地想起了阴冽。
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这个邪恶的男子幻化成一股轻烟,从雪狸的身体里飘出来,然后……
他忽地喊:“雪狸!”
雪狸的面容,却向他证明着,她正堕在幽幻的迷梦之中。
他一慌,上前一步,双手捉住她的一对肩头,急急地唤:“雪狸!雪狸!……”
雪狸在被摇晃当中,忽地目光清亮。她怔怔地看着晟掣,问:“怎么了,晟掣?你捉住我做什么?”
晟掣一顿,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巾箜却忽然连连后退,口中念念不停:“……她还在……她没有离开……她还在……她居然还在……”
身后宫女的急呼,使得晟掣不禁吃惊地回头。
然后,他看见,他那看来过分年迈的母后,在瘫软倒地却还没有昏厥过去的时候,一副失魂丧魄的模样。
“晟掣,你放开我啊!”雪狸喊。
晟掣一惊。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无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急忙放开手。
他抛下雪狸,慌张地步到自己母后的身边,抱起她,在大步往寝宫里走的同时下令:“快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