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太短。对于孩子们而言,这一个时辰的体术课结束得实在是太快了。
在快落课时,西府折了根树枝练起了所谓的“惊云剑”,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大侠级别的剑法了。
下课的钟声响起时,学子们还是不愿离开,在西府的催促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体术馆,走向经术馆——下一节课便是蔡澜的经术。
西府是很喜欢和这些孩子打交道的,她很喜欢他们身上的那种朝气蓬勃,还有他们身上的那种真诚,喜怒哀乐,是爱是恨,全都写在脸上,这一点,在大人身上早就流失了。
但包子特别不喜欢这些孩子,准确地说是妖主十分不喜欢这些孩子,因为只要它经过他们身边,他们就会故意跺脚吓唬它,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竟然不顾他的叫声强制抱起它,揉它的脸,偏偏它又不能对他们做什么,除了狂叫与扭动身体之外,别无它法。
他总不能对这些小屁孩动用神通吧,所以只能躲着他们,尽量不让他们靠近它。
西府也知道妖主的脾气,虽然面冷,但他绝不会对这些小屁孩下手的,所以也不十分阻止,反而看到他被孩子们捉弄的可怜模样,还咯咯发笑,恨得妖主七窍生烟,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揉烂。
“何故痴笑,还不进屋演练鹿戏,七七四十九遍!”作为《师道》契约器灵他有权利监督传承者的修行,呵呵,有权利他自然要行使到位,当然要报她“见死不救”之仇,望着她那不甘的小眼神,他心情分外美好。
虽知他的严苛多少有公报私仇的份儿,西府也只能认命、乖乖进屋去练功。
先坐在屋内的地面上,闭上眼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然后通过冥想,感受丹田里的那股粉红色的真力光球。这一次她仅通过三息的时间,便与丹田内的真力取得了感应,它如一个微型小月亮,躲在白色雾气中,一经被西府意识感受到,它便跳跃而出,化为一阵粉红色的雾气,往会荫穴冲去,所经过的筋脉处便被镀上了一层粉红色,如水晶般的温润色感。
在体内真力雾气进行之时,西府开始修习鹿戏。
以四肢着地,引动脖子往回看,接连往左后方看三次,再向右后方看两次。然后抬起左腿,先向左边伸三次,再向右边伸两次。这便是一套鹿戏的完整动作。
一遍做起来并不费力,但妖主要求她做七七四十九遍,饶是她体内有真力加持,在练习到三十多遍时,西府觉得筋疲力尽,特别是脖子与腿都快失去知觉了!
西府还是硬着头皮坚持到了第四十九遍,动作还基本标准。
例行性的,妖主还是打击了她一通,“你之动作,徒有其形,而无半分神韵,宛若工匠绘画,匠气十足,而心意全封印。练习导引之术,只有形神兼备,方能沟通天地,强大体基。”
西府面上虽我不悦之色,但心里也还是知道的,妖主所言非虚,在做完鹿戏第四十九遍时,她根本就感应不到真力小球的存在了,因为她所有的意识都被用来克服身体上的酸麻之感了,而没有了意识的牵引,真力小球形成的雾气马上便会从原路退回到丹田之中。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妖主所说的正确性。
教学相长,通过这次练习,也让妖主知道了,西府练习鹿戏的最佳遍数便是三十次,在这三十遍里,她都可以保持充分的意识在真力小球之上。到了三十一遍,她的意识便开始回归到身体之上,效果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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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两个时辰后,学馆里传来悠扬的钟声,钟声响完之后,学馆里便如沸腾了的水,活跃起来。
西府走出自己的房间,走出体术馆操练场,往算术馆走去,就见岳金霖正走在前面往经术馆去,两人之间大约有十步的距离。
沸腾的声音很明显是从经术馆传来的。
跨入经术馆的门槛,一个个欢乐的身影便出现在西府眼前,这些孩子三三两两地往学馆大门口走去,有几个孩子一边走还一边打闹,一个个脸上都是欢天喜地。
蔡澜冲着那两个打闹的孩子,大吼了一声,“疯颠若此,成何体统!”那两个孩子便老老实实地停下来,作出老成持重的模样。
蔡澜沿着墙边往学馆大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训斥不老实的孩子。
岳金霖站在大门边,望着孩子们穿过身边,微笑着冲孩子们点头示意。
西府也站到岳金霖身边,看着这些孩子鱼贯而出。
有几个大胆的孩子,还刻意走到岳金霖与西府身边,冲他们各自鞠躬,说了声“先生,明日再见!”
岳金霖也冲这几个孩子点头示意,并说了几句,诸如“回家好好温习功课”“别太野”之类的话。
西府则是微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不一会儿,学馆院子里,便只剩下西府、岳金霖、蔡澜三位先生了。
岳金霖冲两位先生说:“今日有劳二位了!”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是他每日例行的问候。
想不到岳金霖竟然来这一招,西府有点懵,需要这么大礼节么!西府也冲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道“馆长,辛苦了!”
再看蔡澜,他并没有像西府一样鞠躬,而是淡淡地冲岳金霖点了点头,长长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如果大晚上突然看到这么一张脸,想必心里不太美妙吧。西府脑子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岳馆长脸上依然是温暖的笑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位的面瘫了。
这岳馆长的涵养可真是不一般啊,西府自忖,如果自己成天面对这样一个酸臭的下级,那心里可不相当不美丽啊。
岳馆长望向西府,“林先生,孩子们甚是喜欢你哩!”
还不待西府客套,蔡澜先开了口:“纵容孩童,放肆而为,怎会不喜欢!”
“何为纵容?若你般装腔作势,只顾维护自己尊严,不顾孩子的心情,方不算纵容吗”,西府不喜欢惹事,但也绝不是怕事的人,要论吵架,她还没遇到过对手。
“无知幼女,让学子教授学子,让学子拿主意定夺教法,这便是纵容,颠倒师生之礼,教出来的就是枉顾礼法之辈。”蔡先生的声音激动高昂,几乎是喊出来的。
西府刚开口准备反驳,岳金霖作了个手势,示意她停止,西府便不再言语。
“为师者,虽同样是传道授业解惑,但为师者性情不同,教授之法亦不相当,只要不违背规则,自当可存。你们二人,一个传授方法严肃稳当,一个活泼亲切,各有千伙,甚好。”
岳金霖这番话说得甚是中肯,但却暗暗肯定了西府的授课方式。
蔡澜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未能说出什么,只好强自深呼吸几口,平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看来他并不是牙尖嘴利会吵架的人。
岳金霖一直微笑着看向两人,“好啦,两位先生,岳某这就打道回府,就不误二位用餐了,明日再会!”说罢,抬脚往大门外走去。
岳金霖只有中饭在学馆食堂同食,早餐与晚餐都是回自己家中解决。
岳金霖步伐比较快,他要趁着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走到家中,要不然黑暗中走山路很不方便,加之他又是体胖之人,就更为艰难了。
食堂有五人用餐,除了西府与蔡澜外,还有门房的龙伯,还有两位厨子,
两位厨子一位是结实的中年妇人,一位是十七八岁的青年,这青年与中年妇人眉眼就些相似。
“你们二位是母子吗?”西府眼里满是好奇。
“是啊,林先生,这是我阿娘!”青年红着脸回答,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
那中年妇女冲西府点头笑了笑,神态甚是局促。
“哦哦,怪道如此相像。”这个小伙子怎么还如此害羞呢,说话竟然还脸红。
就在西府低下头吃了一口饭后,见那青年正望向自己,指着龙伯说,“这是我阿爹!”
龙伯见林先生望向自己,冲她点了点头,便低下头去吃饭。
这一家三口本是岳金霖的家奴,原本是没有资格与家主的同事在一桌吃饭的,不过岳金霖为人随和不拘礼节,才让他们同桌而食,但他们心里面一直战战噤噤,不敢忘怀自己为家奴的身份。
“我姓林,你叫什么名字?”西府自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即使知道他们三人为奴的身份,她也不会太在意的,她自从来到伯劳村后,极少有机会与自己年纪相近些的人谈话,有个人聊聊天,何乐而不为?
“我姓龙,叫除夕,呵呵”答完话,就是红着脸笑。
“你不会是除夕夜出生的吧?”
“哈哈,是啊,你怎么知道?”
……
饭桌上就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他三人都默默地吃着饭。
蔡澜吃得很快,吃完饭,站起身,用手帕装了两块鸡肉,突兀地说,“带回房间,晚上自吃”。
西府觉得这人的行为怎么总是透着不可理喻哩,原本同桌而食,不言一语,这转身就要走了,竟然有耐心跟他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