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此时陷入一个神秘而又奇怪的梦,又好多龙形鸟篆的蝇头小字在他脑中萦绕,渐渐地他也化为一个龙形鸟篆。
那些龙形鸟篆似乎在等待他的到来,他一出现,所有龙形鸟篆都围拢在他身边。
不断推搡着他,向着前方行动,这是一个深邃幽长的通道,远方深不可见,燕平就这样被裹挟前进。
通道九曲十八弯,十分复杂且繁琐,燕平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通道。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想不起来。
这仿佛是一个神秘的通道世界,自成一体,燕平隔着不知何物修建而成的洞壁。
能够听到漱漱的水流动的声音。
“这里到底是哪里?难道是冥府?我死都无法成为人?”
无尽疑惑在燕平脑中回转,但没得法,他摆脱不了这些古怪的龙形鸟篆的驱使,浩浩荡荡而去。
大概半个时辰,复杂无比的通道世界终于走完一圈,所有龙形鸟篆回到原点,燕平通道不例外。
只是队伍中多了一股肉眼可见的清气,燕平想要近距离看看,可是还未来得及靠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世界在崩塌。
他好像坠落到十八层地狱。
他看见湍急滚滚而流的血河,看见层层堆积的肉片,看见苍白森严的骨头巨柱,以及无数颗自行运转的肉山。
这一切燕平都觉得好眼熟,好像再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成为龙形鸟篆似乎把那一部分记忆给丢失了,他如何都想不起来。
世界停止旋转,四周构建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脚下干涸板结的鲜红色土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沟壑,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天是灰蒙蒙的,一团团浊气遮挡这天空的上方。
上不视下,下不视上。
而燕平所化的龙形鸟篆群,裹挟着那一缕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气,一般为二,一半入苍穹,投入层层浊气中,一半入大地,投入干涸土壤里。
多一缕清气,便少一缕浊气,多一缕清气,便润湿一点土壤。
龙形鸟篆们仿佛高兴极了,燕平能够生动的感受到他们情绪变化。
再一次天旋地转,又回到通道世界起点,龙形鸟篆再次不厌其烦的旋转。
周而复始。
“轮回地狱?我未做大奸大恶之事,何至于此?”
燕平逐渐麻木,这仿佛是个无限轮回的世界,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只能一遍遍跟随着行动。
直到这一次,带着一缕清气来到那枯败的世界,如之前千百遍那样,清气一分为二,一份在天,一份在地。
可就当龙形鸟篆群再次要离开时,忽然一道身影在枯败的远处出现了。
所有龙形鸟篆望了望那道人影,又看了看燕平,很是疑惑。
而燕平更是讶然:“那是我?”
那道身影正是少年燕平,他焦急的看着其中一个龙形鸟篆,这时的燕平才像一个少年,为焦急的事情形言于表。
少年燕平抓住一枚龙形鸟篆,他不停怒吼道:“你快醒来,醒来……”
燕平被晃得头脑发晕,很疑惑,自己不是一直都是清醒着吗?
何来醒来?
还有就是自己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还会出现一个“燕平”。
这个“燕平”又是谁?
好多疑惑与不解,燕平习惯性的挣脱少年的束缚,回到族群,再次开始不断轮回的生活。
但每一次来到枯败世界,他总能够见到那个少年,他脸色越来越着急,身影越来越黯淡,越来越透明。
这一次,少年再次抓住他怒吼:“你快点醒过来,巡爷爷……”
说着少年哭泣起来。
霎时间,燕平脑子仿佛被重锤击中,一道慈祥,苍老,带着温和笑容的老者浮现在他心中。
还有寒山启,寒山战,以及不知生死的寒山柏。
这一切的一切,不容他在忘记,沉沦。
他拉着少年怒吼道:“带我走,快带我走,我要回去。”
少年破涕而笑,连忙欣喜说道:“好,这就走……”
“帮我照顾好巡爷爷!”
“呼,呼!”燕平陡然惊醒,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脸色微微发白:“差点沉溺在那个轮回世界,那到底是什么?”
而此时他仿佛也已经知道少年的身份,摸了摸仍在跳动的心脏喃喃自语道:“放心,有我在,我会照顾好巡爷爷的。”
“燕平,你醒了,你没事了。”寒山柏激动说道。
“没事了。”
燕平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腹部,心中微微讶然,那种致命伤都未死去,这躯体也太可怕了。
少年的身影浮现在燕平心中自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
突然,燕平捂住脑袋,一股剧痛席卷全身,仿佛有人凿开他的头颅,硬要往他脑子里面塞东西一样。
一枚枚龙形鸟篆的文字深深篆刻在他脑子里,明明不认识字,但燕平却明白其中意思。
“道……之……始……源?”
“什么鬼……啊~。”
燕平惨叫的声音响彻洞穴,整个人抓着头皮,蜷缩在地上,十分痛苦。
“燕平,你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寒山柏焦急的手足无措。
而深处的犬兽望了眼燕平,便又闭眼假寐,倒是小毛球欣喜,步履蹒跚的来到燕平身旁,用舌头舔舐其脸颊。
在轮回世界的一幕幕浮现在燕平的脑中。
顿时他惊悚的发现,九曲十八弯的深邃通道不过是浑身盘根错杂的筋脉。
滚滚而流的血河,则是流动血液。
层层叠叠的堆积的肉,是他的肌肉。
自然律动的肉山,也是他的五脏六腑。
而龙形鸟篆行进的路线,正是脑中强硬塞来的神秘功法的运转路线。
这路线,燕平走了成千上万次,十分熟悉。
如不是少年,他只怕永远迷失其中,陷入脑死亡。
现在细细想来,那恐怕是这门神秘功法的考验。
若醒不过来,就无法获得神秘功法的全篇。
自身也将沉沦。
脑袋痛楚逐渐消逝,燕平浑身被汗水打湿,头发也是一绺一绺的,感受到正在舔舐自己脸颊的小毛球,他微微一笑,很没形象的彻底瘫倒在地上。
“嘿嘿嘿~”
不停地傻笑。
寒山柏很担心看了对方一眼,以为燕平脑袋损坏了。
燕平笑着对寒山柏说道:“柏哥,你听说过【神海】吗?”
寒山柏一愣,迷茫的摇摇头头。
略有失望,燕平在此之前也未听说过神海一词,倒是淬体,搬血,伐脉,没少了解。
而神海这一词,皆是燕平从那神秘的神秘功法中看到的。
“神海:人体起源之海,道之伊始,开辟神海,蕴人体无穷之力,感天地之变。”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宝藏。”燕平痴痴的笑着:“既为无名功法,索性为之取个名字吧,道之始源,嗯~就叫道始经吧。”
他好像发现为什么石归会想尽办法除掉他,为什么搬血阶的寒山木会让自己的子嗣竞争祭祀之位。
皆是想要获得这神秘的力量。
石归怕自己影响寒山巡的决定,所以要杀自己。
而寒山矢?
或许因为有个搬血阶的父亲,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因为有恃无恐,所以不担心。
若一旦发现连自己搬血阶的父亲也不能决定祭祀之位时,恐怕他们就将对燕平疯狂出手。
短短时间,燕平便想清楚其中利弊,但都比不上这门神秘功法。
而燕平发现了一个疑问,貌似知道祭祀之位有蹊跷的,在寒山氏族只有少数。
哪怕同为搬血阶的寒山战,燕平都觉得他对祭祀之秘所知甚少。
燕平躺在地上,稍稍恢复了些力气,随后肚子咕噜噜的响动,他淡淡一笑,掏出准备的肉干,通通吞了下去。
“咕咕!”
燕平见状尴尬一笑,说道:“柏哥,还有肉干吗,我感觉我的肚子住着一只绝世饿兽。”
“给……”
卡巴,卡巴几下,寒山柏的肉干也全都造了,可是燕平仍然饥饿无比。
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催促着燕平:“那个还有吗?”
寒山柏也无奈,这次真没了。
但最后,寒山柏把那只犬兽吃剩下的黄斑虎残躯拖过来,割下一些边角料,烤熟给燕平。
伴着浓烈的血腥味,即便烤熟也是如此,燕平肚子实在催促,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囫囵吞枣,就把兽肉咽下了肚。
别看黄斑虎只剩下残躯,但残余的肉,也足足有二三十斤,一次性全部落入燕平的肚中。
他的肚子的就仿佛一个无底洞,填不满。
大概吃了三分饱,燕平也只能作罢,因为黄斑虎只剩下一个骨架。
他猜测应该是修复伤体,把体内的能量都消耗殆尽,身体要储存能量,才放燕平疯狂进食。
燕平看了看外边昏黄的天色说道:“现在黑山氏的淬体战士已除,其余人都不足为虑,柏哥,我们去找队长他们吧。”
寒山柏点点头。
总是在异兽身边,让他心惊胆跳,还不如出去呢。
燕平缓缓起身,突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看得寒山柏眼皮直跳。
逐渐适应了身体,燕平才向犬兽施礼道:“多谢大人,多有打扰,恳请原谅。”
说完,燕平与寒山柏两人相互扶持就要准备离开洞穴。
蓦然,一道雄浑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
“你这人类倒是有趣……”
燕平两人顿时身体一僵,对视一眼皆看到眼中骇然。
这是燕平第一次听见兽类讲人言,同样寒山柏也一样。
“不要惊讶,这些一切,等你实力足够强大就会明白,小子,你还需要好好努力啊。”
未见犬兽动嘴,可是声音却传遍整个洞穴。
“这小子以后就叫盘瓠,它以后跟着你,人类小子。”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毛球,无论毛球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我?”
燕平还未从兽类讲人言的画面中清醒过来,楞楞的指了指自己。
“没错,你们可以滚了。”
霎时间,洞穴内掀起清风,徐徐而来,裹挟着两人一兽离开。
“滴血重生?大道龙凤章?有趣,有趣。”
洞穴陷入沉寂,恢复了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