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溪脚底抹油走人,自然不是因为下雨收衣服这扯淡理由,而是有一事要确认。
回到屋内,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手掌上轻划个伤口。
手心鲜血淋漓,夏云溪盯了伤口约半炷香时间,确信伤口不会自动愈发,自己身体并未发生剧烈变化,才以纱布止血包扎。
把宣纸平铺放在桌上,夏云溪抓来一只毛笔在纸上标注着“玉牌”的功效。
一是静心入神,此前夏云溪佩戴玉牌时还没这感受,但在玉牌“开光”过后,夏云溪能明显察觉到,只要佩戴玉牌,心情便会清净自然,不受负面情绪影响,加上今天练拳这出,应当还有帮助武者入定功效,他今天能一次入定便是强烈佐证。
二是神秘天宫,夏云溪有尝试过,若是玉牌不放在身边,虽能隐约感应到“天宫”所在,却没法自行出入,仿佛需要这玉牌用作钥匙来开启。
写完第二条之后,夏云溪突然停顿下,撕开手上纱布,手指轻叩玉牌,一层淡淡青光自行升起,笼罩住鲜血淋漓的手心,片刻之后,手上那条狭长伤口已是结痂。
夏云溪继续挥笔洒墨。
三是淬体,夏云溪先前是无法修行武道的,这是毋庸置疑,但在昨日濒死,玉牌以青光治愈伤势时,似乎给他身体“洗筋伐髓”一番过,突然间打通任督二脉成了练武奇才。
四是疗伤,能够治疗身体伤势,只是不知上限在哪儿,若是按夏云溪昨天的表现,似乎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反复浏览数遍,没有遗漏后,夏云溪将纸伸到烛火边上,确保不留下丝毫痕迹。
就目前看,这玉牌的功效仅有四个,但夏云溪直觉告诉他,玉牌似乎还有功能有待其发掘。
这玉牌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会随他穿越过来?与封印涂山君的人有何联系?
直觉告诉夏云溪,这一切的线索恐怕都在哪“天宫”里边。
思索一番,夏云溪发现除非自己真的打算这辈子都当个富家子弟,否则想回去,必然绕不过“天宫”绕不过涂山君。
假若昨日没有受到刺杀,或许夏云溪真的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可为了自己及自己家人的安全,他恐怕真没法当个鸵鸟,充耳不闻把头埋进沙子里。
果然世上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夏云溪自嘲一声,手攥玉牌,闭上眼口中诵念。
当夏云溪再度睁开眼,自己便已身处那恢弘白玉广场。
见到夏云溪出现,被束缚在擎天巨柱上的白狐微微抬头,神情阴鸷,一言不发凝视着夏云溪。
稍作思索,夏云溪大手一挥,白狐蓦地脱离锁链捆缚,颇显诧异地望着夏云溪。
只是不等白狐张嘴说些什么,夏云溪又是大手一挥,再度把白狐绑在巨柱上边去了。
白狐:“……”
“别误会,我只是让你喘口气。”
无视白狐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夏云溪一边随口说着,一边从它身边穿行过去。
经过方才的实验,看来在这空间里,白狐是绝对奈何不了他的,这不禁让他松了口气。
就让它好好在上边绑着吧。
兜兜转转逛了一圈,夏云溪上次来,虽瞧见不少琼楼玉宇,却都被那白雾笼罩,只要他伸手触碰,竟会径直穿过,如虚幻之物。
所以绕了一圈,夏云溪发现只有两座建筑物能进,一座是古意盎然的竹质阁楼,另一座则是锈迹斑斑的破旧古殿。
略一思忖,夏云溪先进了那青铜古殿。
推开布满锈迹的沉重大门,夏云溪四下打量,发现殿内尤为空旷,仅有一书一桌一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夏云溪不死心四处翻找了下,发现还真如他所见,一览无遗。
他翻开那朴实无华的泛黄古书,开卷便有三个大字映入眼眸。
《龟蛇功》
夏云溪细细咀嚼着功法名字,这三字与他熟悉的所有文字都不同,可在见到的刹那,他却能直接读出来,清楚知道它蕴含的意思。
在龟蛇功的下边,有一行蝇头小字:
“玄龟灵蛇,纠盘相扶,以明牝牡,毕竟相胥。”
“于无而静,自然而定,无知有灵,乃入真定”
夏云溪不自觉盘腿坐在蒲团上,纳降心意,守心念于身,不思不想不动,至心息全都忘却,唯有阴阳二气充盈于中空之窍。
无需言语,夏云溪明白这应当是龟蛇功的第一境,名曰“真定”。
只是……夏云溪感受着位于脐处,既显炽热又觉寒冷,虽极为微弱,却又确实存在的气机,不禁嘴巴半张,错愕莫名。
若他没记错的话,武夫至少要到四境的“养气”之后才能将修力三境积攒的血气提炼为武夫罡气,他这少说跳了三个小境界。
排除掉自己是旷古烁今的天才这一不靠谱结论,应当要归功于这《龟蛇功》身上。
此方世界武者功法分九品,由下往上是下、中、上、奇、秘、极、超、绝,神。
夏家教导孩童的《旦慧》拳桩便是下九品,而夏家绝学的《流云功》则有奇六品,素来只有夏家家主或是对夏家有极大贡献的人才能习练,放眼整个琅琊郡,只有同为琅琊三大世家蒲家的《小归元功》与阳家的《铁鼎金身功》能够相提并论。
不知这《龟蛇功》能在什么品秩,保守估计至少在奇六品以上,不会比自己家的镇门绝学差。
夏云将那《龟蛇功》往后翻了翻,在第一境“真定”之后发现了第二境,只是第二境却是空空如也,并未书写。
按夏云溪推断应当是自己修为未到,所以才未显示。
确信此处没有遗漏之后,夏云溪走出青铜古殿,走进了那古意盎然的竹质阁楼。
与“家徒四壁”的古殿相比,竹楼里边则显得“富丽堂皇”许多,入目所及,皆是卷帙浩繁的书籍排列,博古架上更有许多金石器物,瞧着就非凡俗之物。
只是待夏云溪翻开那些书一看,当即翻了个白眼——得嘞,都是无字天书。
至于博古架上那些货真价实的“古董”,财迷如他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确认过了,都是虚幻之物。
只有置于竹楼最里边案桌上摆着的一面古镜与边上的一支狼毫是真的。
四下打量一番,这寒碜模样,夏云溪悲哀发现好像也没比刚才进的古殿好上多少。
端详着手上镜面灰蒙的镜子,夏云溪不禁玩心大起,一本正经道:“魔镜,魔镜,谁是这世上最帅的人。”
他本是随口一说,谁料镜面竟是水波荡漾,显现出一副画面出来。
夏云溪吓了一跳,凝神细看,发现镜面上映照出一位身着青衫的身影,屹立山巅,两手负后,鬓角发丝随风飘扬,说不出脱俗出尘。
仅是望着这个背影,夏云溪便油然生出“此乃谪仙也”的念头来。
“不知他的正面会是什么样。”夏云溪暗想。
约莫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镜子里的人竟缓缓转过身来,噙着笑,目光像似跨过悠久岁月,凝视着镜外的夏云溪。
精神一下紧绷,夏云溪二话不说就将镜子往地上一摔,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镜子即未破裂,也并非完好,而是变成了一卷画轴。
“镜中映照的身影是谁?会是这个神秘空间的主人么?”
夏云溪惊疑不定,身体紧绷,小心翼翼地俯身拾起画卷,放于桌上。
期间并未发生什么,让他不禁稍松了口气。
将画卷徐徐摊开来,不出意外的空白一片。
瞥了眼边上的毛笔,夏云溪福至心灵想到,难不成是要用这支笔书写什么?
他试探性地在空白画卷上画了个黄色放电老鼠。
等待片刻,什么也未发生。
想了想,他又在老鼠上边写上“皮卡丘”三字,然而还是并没什么卵用。
因为这是虚构的生物,所以才什么事都没发生……夏云溪微微颔首,觉得应该十分接近真相。
既然如此,他肯定不会写上自己身边人的名字。
思索片刻,在空白画卷上写下“真定”二字。
这是刺杀他的年轻道人名字,夏云溪不知真假,但姑且一试。
落笔之时,他突觉位于中空之窍的阴阳二气忽地涌动,汇聚于那支毛笔上。
夏云溪略一感知,发现体内的阴阳二气消散了半数之多,也就是说这画卷跟笔消耗的是他的真气。
与此同时,画卷上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字来,夏云溪当即一愣。
即是惊讶竟然有效,也是诧异“真定”这名字既然是真的,不是那刺客随口胡诌。
“不知该说你实诚还是缺心眼,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所有反派都有的通病。”夏云溪默默吐槽,视线却在画卷浮现的字上不住打量。
这一瞅,就让夏云溪愣住了。
“真定……原名孟齐……四境武夫……师承南庚郡铁山观……后为铁山观绝学弑师叛离师门……加入酆都成为“伥鬼众”……受人雇佣刺杀夏家三少夏云溪……因涂山君之故‘老死’于自身幻境。”
夏云溪瞳孔微缩,上面记载的竟是真定从生到死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