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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注定失眠的一夜

对于朱钲把帝国大权都交给了自己,于谦并没有觉得有太多的兴奋,其一他并不看重权利,其二……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皇位更替,最关键的地方就在朝局稳定,哪怕是当前,朝中也分为两个大派,正德一系老臣、景泰一系权臣。

毫无疑问,景泰一系的权臣,以陈循为首的内阁首辅要罢免乃至……

而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如果有反弹,那么自己必然就是那个要推出去的“罪魁祸首!”

再往深里想,启用自己,是不是还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景泰帝的权臣我都敢用,所以你们其他人不用太担心,我要对付的就是几个为首的,其他人概不追究!

想到这,于谦忍不住揉一揉有些发涨的脑仁,虽然觉得皇太子应该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也算历经五朝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皇帝的套路也算是摸得透彻,当前皇太子的种种表现,让他不得不往那里猜想。

朱钲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偷个懒,却让这位挽救了大明江山的重臣头痛欲裂。

实际上穿越来时便已经下午,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或者这具身体太年幼的缘故,朱钲精力跟不上,吃过晚膳,便开始打起盹来。

宫门外,几个沂王宫的老太监来到了思索章程的张敏处,犹豫着提到了太上皇。

张敏脸色大变,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太上皇这时候还在南宫呢!现在太子殿下掌权,太上皇应当回宫了啊!

站起身张敏就要朝沂王宫走去,可就在这时候,前来找他的几名老太监把他拦了下来。

“拦我干什么?”

张敏有些焦躁的问道,可待看到几名老太监犹豫不决的模样,他突然恍然,太上皇回宫?那,那什么身份回来?皇帝,还是依然太上皇?

如果依然太上皇,那么还有必要回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殿下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啊!那是殿下的父皇,殿下为什么不提?绝不可能忘了,谁能把自己的老爹忘了?

张敏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可是他自己却不敢相信。

朱祁镇这位土木堡的主角,朱钲自然知道,不说21世纪的历史,单说朱见深的记忆力,对这位老爹也是相当的熟悉,要知道沂王宫的老太监们没少提起。

继于谦之后,张敏的脑仁也开始胀痛起来,这件事可怎么处理?一句不提,那万一将来有人说起来,首先倒霉的岂不就是自己?

殿下年幼,可不知其事,但你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殿下的贴身人,你不提,那是不是别有用心?想要做那赵高之徒?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敢职责掌握了实权的皇太子,只能针对他这个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却没有什么根基的太监。

嘶!想到这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张敏倒抽一口冷气。

可是,如果直接找殿下说起这件事,违背了殿下的心思,将来可是要被记在小本本上的啊!说不得过两年,守南陵的人里面就有自己。

尤其现在自己必须拿出来一个决断,因为这些老家伙们已经来找自己了。

想到这,张敏神色阴沉的看向几个沂王宫的老伙伴。

偏生这个时候几人也在忐忑不安的沉思,没有注意到张敏的眼神,能够分配到沂王宫的那都是老实巴交的,自然想不到那么多,那些心眼多的,早在景泰帝上台的时候就同朱见深这边撇清了关系。

张敏?张敏那是没办法,从小就服侍在朱见深的身边,嫡系中的嫡系,就是撇清了关系,别人也不敢用他。

这一夜,张敏一边因太上皇心神不安,一边挑灯撰写皇太子安排的关于年迈宫女、太监们的安置奏章。

这一夜,于谦揉着脑仁,写下关于京城官员们的任免、罢黜建议!

这一夜,方瑛、郭登在许樵的协助下,整顿了京营十万大军!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官员瞧着府邸外那一动不动的大明士兵内心忐忑。

这一夜,南宫戏腔婉转,被改变命运的朱祁镇醉生梦死!

这一夜,乾清宫里,诸多臣子脸色阴晴不定、景泰皇帝坐于龙椅上沉思!

这一夜,书生李琰,整顿一宿的奏折。

这一夜,朱钲睡的正香。

……

景泰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清晨,京城复起大雪,宫中、京城,站立不动的大明边军步卒变成了雪人,瞧着这些雪人,鸿胪寺一众使臣面上惊疑不定。

沂王宫,还带着一丝睡意的朱钲从梦中醒来,听说外面下了雪,朱钲有些兴奋的让太监打开窗。

一名资深太监先为朱钲戴上一六瓣凸顶圆帽(宫内的皇子十岁前都是剃了发的光头)、披上貂毛大氅,随后才示意已经来到窗边的太监开窗。

雪景中的紫禁城很美,但加上飘洒的雪花,那就更美不胜收。

瞬间,朱钲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好。

“殿下,司礼监秉笔太监张敏求见!”

当上了“官”好也不好,好的地方是大权在握,不好的地方则是……再想要面见皇帝,就需要有人通报了。

“张敏?让他进来。”

趴在窗边,瞧着外面的雪景,朱钲又突然说道:“今儿中午吃火锅吧!”

身侧的资深太监急忙应答。

火锅自三国时期便有,三国时期魏文帝的五熟釜,同鸳鸯锅就有异曲同工之妙,随后南北朝“铜鼎”。宋发扬光大,生碳火炉,炉子汤锅,酒、酱、椒、桂调汁,生肉切成薄片,涮熟沾汁,味道极其鲜美!

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

寒冬雪中,江帆舟上,三五好友围聚一堂谈笑风生,品着清冽的竹酒、鲜美的涮肉,生活何其美哉!

大雪中,泛舟江上是一种美,大雪紫禁城,何尝不更美?

正想着中午的火锅,张敏规规矩矩的来到朱钲的面前,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朱钲不由一愣,随后问道:“你一宿没睡?”

“奏章还未写完,奴婢不敢睡!”

说着,便跪了下来。

“诶诶诶,起来,你们把他扶起来,别整天跪啊跪的,今后宫里这规矩免了,弯腰有个态度就行,还有这加班……就是我吩咐的事,也不光是我吩咐的,所有的事,到了晚上就不做了,就是轮值的,看好宫里的烛火什么的就行,还有巡逻,那也是禁卫、不对是拱卫指挥使司的事。”

几乎完全被貂毛大氅裹起来的朱钲,一边喝着小太监端上来的鸡蛋面一边随意的说道。

听到这话,张敏的头埋的更深,连磕几个重重的响头,不过这时候沂王宫的太监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微微一用力张敏就被扶了起来。

宫里的早膳实际上很丰盛,各种的面食如薄脆饼、椒盐饼、蒸卷,各种的肉食烧鹅、清蒸鸡、蒸鱼什么的,还有各种糕点。

朱钲不喜欢吃甜的,早上吃肉也腻得慌,所以太监问起的时候,直接说来一碗鸡蛋面,穿越前早上的时候时间紧,基本上就是吃这个。

现在身边服侍的都是系统里出来的太监,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和为什么,朱钲怎么安排的,他们就怎么做。

倒是张敏,在被扶起来之后,瞧着朱钲手里端着的鸡蛋面,忍不住有些愣神。

看到张敏瞧着自己手里的鸡蛋面愣神,朱钲这才想起来,一睡没睡的张敏肯定也没有吃东西。

“给张伴伴也弄一碗面过来。”

“谢殿下,奴婢……”

“别推辞了,给你你就拿着。”

“奴婢谢殿下!还有殿下,这是关于宫内宫女、官宦安置的章程奏折。”见此,张敏急忙应下。

朱钲很满意的点点头,不是对张敏满意而是对手中的鸡蛋面满意,虽然什么作料都没有,可是纯正的笨鸡蛋外加手工面,这滋味当真很不错。

“章程的事弄完了?我瞧瞧,一会你吃过就去休息吧!”

“奴婢还不累!”一边说着,张敏一边把昨晚一宿写出来的关于如何安置自愿出宫的宫女、太监的章程递给身侧的太监。

与此同时,各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已经开始冒雪打扫宫里的街面,也因此,宫里的消息开始向外流传……

京营也同样如此,被整顿的时候,石亨被斩的消息也开始流传至外面。

皇帝被软禁了,王文等人同样被困在乾清宫,现在皇宫里主事的是沂王?石亨被斩了,现在京营有方瑛、郭登执掌,内阁……有于谦坐镇?

外面那些即便是大雪也纹丝不动的精锐都是沂王宫的精锐?

一则则的消息开始通过各种途径流入各个官衙府邸当中,控制了锦衣卫指挥使司的李元芳自然有所察觉,但他并未有任何动作,安稳的坐在锦衣卫衙门里整理着锦衣卫现在的典籍、密报。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卢忠?他同王文等人一同被困在乾清宫,也因此李元芳接任锦衣卫指挥使司才无比的顺利,几乎没有爆发太大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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