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几乎是飞奔着进来的,一进门就看见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德妃。
众人行礼后我赶忙让出主位的位子,转头寻个凳子,怎料他没有坐上来的意思,径直走向德妃。
“华儿!”陛下一个箭步冲上去,扶她起来,之后就是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我。我???
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根据我的经验,以这个人超群的智慧,他一定以为是我为难她了。
果然下一秒,“皇后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德妃,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丢啊,气煞本宫也!
幸好我心胸比较宽广,不然我定是原地吐血三升。
我刚要开口辩解,下边还有人替我说话了,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全程未向德妃姐姐说一句重话,是昭仪姐姐找出证据,德妃向皇后娘娘陈述才致如此。”
想不到又是宋婕妤淡淡的开口。陛下听闻这才面色缓和,却也没说一句别的话,转头看相罗昭仪,怒道:“干什么!朕定不轻饶你!”
罗昭仪扑通一声跪下,抬头道:“陛下!臣妾……”我决定一下子说清楚:“罗昭仪,本宫来说吧。”
我看向陛下,“罗昭仪发现了一侍卫与宫外之人买卖宫内财务,其中竟有……陛下御赐德妃的簪子和德妃贴身的亵裤,臣妾想,定是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的德妃的东西,冤了德妃,结果昭仪还有话要说。”
说完我看向罗昭仪,罗昭仪正色道:“是,陛下,臣妾还有她得罪证!”
这厮犹豫的看了一眼德妃,德妃扑到他的脚下,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陛下!臣妾不想在听别人糟践臣妾了,臣妾委屈的紧啊!陛下,臣妾不想在听啊!”
她上前握住陛下的手,轻声哭喊的“陛下,臣妾是第一个跟着您的,应当知道臣妾对您的心日月可鉴呀。”
“臣妾求求您,相信臣妾,对臣妾这么的宠爱,臣妾为何要舍弃荣华富贵去旁人私通?更何况臣妾怎么会傻到用您赏赐的簪子去私通?一经发现,不是会立刻怀疑臣妾的身上?”
“还有亵裤!污秽之物,臣妾怎会光明正大的娇,经过外人之手用这种东西和宫外之人私通?!”
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楚楚可怜的跪在那里,光凭她傲人的相貌就足以令许多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悲伤之态,我见犹怜。
他果然犹豫了,“今天就到这吧,朕相信德妃。”
这是要算了的意思,可是这事怎么可能草草收场,今天是必须要有个结果的。
这件事情闹到现在,已经不可能收场了。
如今这种情况,要么立刻洗刷她的罪名,要么坐实她的罪证。
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所有人还回到昨天那样安然无事的状态。
我开口:“陛下若是信着德妃,那本宫便惩处罗昭仪污蔑之罪了。”我不是逼罗昭仪,我得提醒他,今日之事得有个了结呀,总要有一人受处。
罗昭仪一听急了,仰头大喊,“不能事了!陛下,臣妾怀疑龙嗣有异!”
这一句话,听得我扶额了,陛下脸绿了,德妃扑过去要抓罗昭仪,被枝雨拉开了。
丽妃轻轻笑道,插嘴:“罗昭仪,你这话说的,可要斟酌呀,你若是有确凿的证据,还好若是没有,这冤屈德妃的罪名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孙妙华捂着耳朵大喊:“闭嘴!”
在一旁闷闷的王美人说话了:“陛下,臣妾相信德妃姐姐是清白的,但只有知道前因后果,才能让德妃姐姐辩驳,为自己洗刷冤屈啊!”
呵,说的真好听。
陛下脸色定了下来,用温柔的神色看着德妃说:“华儿乖,朕相信你,你听完她说的话,自然就能为自己辩驳,洗刷冤屈,你且等着朕为你主持公道。”
德妃听完愣在原地,被架起来抬回凳子上,一脸恐惧的看着罗昭仪。
罗昭仪正了正神色开口,“臣妾日夜审问,这侍卫和宫外买卖商人交代,他们从咱们在东宫时就有了来往,商人称自德妃当年嫁与陛下开始,边有人联系他往宫外送出宫内物件,而他这把这些东西送往城西一庄姓男子手上,他从中收上一成。”
“只是这一成,却也让他可以日日花天酒地!自陛下登基后送的物件少了,开始给他支付钱财,比之前的提成还要多,让他帮忙递信件!”
从听到庄姓男子这个名字开始,德妃就一直在发抖,到后来,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
她这些变化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我瞧着丽妃狂喜的神色,她看着面如菜色的孙妙华,仿佛一副自己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又扭头看了一眼陛下,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示意罗昭仪继续说。
“若是光信件也不能说明什么,可自从钱财往来少了,信件多了开始,那庄姓男子竟渐渐富裕了起来,给的银钱越来越多。臣妾听着不对,就称有一笔账对不上,向内务府要了当年的支出账本,结果发现当时德妃住处的账果真对不上!”
说罢,叫人向上呈上账本,“陛下特许德妃可以随意进出库房取东西,可是您没想到吧,早年德妃进入库房后,放入赝品进去,把真品拿走送出宫,这么多年了,库房不知早就搬走多少东西!”
“臣妾按那男子所说,问出孙妙华曾送出去过一个金樽琉璃玉铛,陛下命人去库房一看便知!”
皇上立马吩咐收下的人去寻,回来禀报未曾找到,称寻了记录,并未送出。
结果了然,毕竟皇室库房里这么多年,还从未失窃过。
室内温度一瞬间降了许多。陛下轻轻问她:“华儿,这东西去哪儿了?”
德妃又跪了下来,哭喊说她真的不知。丽妃指着她大骂,陛下未发一声。
我开口问罗昭仪,“把些东西交给侍卫的,可是德妃本人?”
“是德妃的宫女,连清。”
“那许是宫女与宫外不清不楚,如何证明是德妃,又与龙胎有甚关系。”
罗昭仪却是笑了,我内心突然觉得她可能要露出杀手锏了,手脚动了动,做好随时陛下打德妃,我去拦住的打算。
“皇后娘娘问得好,不知这里的姐妹们可记得,当年在东宫时,德妃最爱平时去哪里?”
丽妃率先说出,“城隍庙!”
罗昭仪点头。
“每月初一十五,当年德妃必去城隍庙祈福,我早已去信兄长,命人查证,当年有一供香商人称要做善事,每逢初一十五向殿里补香,此人就是姓庄,直至四个月前新皇登基说有事出门才停止,那时你正好诊出有孕!德妃!你作何解释!”
满殿寂静,只剩下德妃拼命摇头的呜呜声和一下接一下陛下敲击凳子的声音。
罗昭仪继续乘胜追击:“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么长时间雷打不动,每逢初一十五,你们俩就同时出现在城隍庙。”
“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你也别告诉我,你怀有龙胎之后,这个人就消失了,也是巧合。”
陛下一脸阴云密布的看向不停磕头的德妃,起身捏住她满脸泪痕的脸,问道,“华儿,朕信你,你说,你究竟有没有对朕不忠?”
德妃像拨浪鼓一样摇头,哭喊她没有,这时,刚才还说坚信德妃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的的王美人说话了:“是与不是,将那庄姓男子抓起来审问便知。”
陛下可能是气糊涂了,才反应过来,吩咐侍卫去拿人,怎料德妃大喊了一声:“不!不要!陛下!您饶了臣妾吧,臣妾肚子里的真的是龙嗣呀!您饶了臣妾,那男子是臣妾的弟弟啊,臣妾……臣妾……啊………疼………”
陛下一脚将扭曲成一团德妃踢倒,指着她的鼻子骂到,“你父亲当年说你是独女!你哪里来的弟弟,你这贱人!”
屋子里跪了一圈人求他息怒,德妃一倒,痛苦的在地上呻吟,身下一摊鲜血,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疼,和陛下的名字,“纪郎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错了,纪郎!”听完德妃叫他纪郎,那是他们之间恩爱的称呼。
他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却是更加愤怒。狠狠的踢了一脚她的肚子,吩咐到,“将这贱妇,压入大牢!”
我立刻起身劝到,“陛下,还是先请太医过来医治吧,事情未彻底敲定,先治好她,待查清后在惩处她不迟。”他冰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我叹了口气,让人去请太医,把昏过去德妃送去偏殿,让这帮人各回各处了。
宋婕妤率先头也不回的走了。罗昭仪春风得意,一脸微笑的走了。其他人三三两两的走了,王美人坐了好久才走,丽妃阴阳怪气的夸了我几句慈悲,也走了。
每个人的茶都没有喝几口,一切仿佛和每次请安之后散场的样子一样。然而,地上残存的血迹,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不寻常的一切。
老实说,我现在才缓过来时,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之前太后还让我照看好孙妙华的胎。
什么事情会突然变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我看了满地狼藉又叹了口气,命人收拾,吩咐御膳房今天给陛下做点去火的饭菜。转头回了寝殿,细细思量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