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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国西部艺术的独特性(1)

西部艺术概貌

当代中国语境中的西部、包括西北地区,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含内蒙古)和西南地区,云南、贵州、四川、重庆、西藏含广西),共12个省市自治区。中国西部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中最绚丽的板块、是中西文化交流的通道、是宗教传播发展的圣地、是历史上民族大融合的中心地带。特殊的地理环境和自然风物、多样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丰厚的历史文化传统和宗教信仰、造就了西部人民特殊的性格和文学艺术样态。

西部艺术以其形式的多样性、内涵的独特性和价值的多维性越来越引起世人和国内外研究者的广泛注意、已有不少研究成果。以往的研究大致是这样几种情况,一是在西部文化的综合研究中包含对西部艺术的研究比如“丝绸之路研究丛书”(新疆人民出版社)“西南研究书系”(云南教育出版社)“陇文化丛书”(甘肃教育出版社)“国际阿尔泰学研究丛书”(新疆人民出版社)(西部审美文化寻踪)(湖北教育出版社)等都有对西部艺术的涉猎。再一种是分门别类的研究如对西部岩画的研究、盖山林、中国岩、苏北海(新疆岩画等)彩陶的研究‘中国彩陶文化解密丛书”,上海文化出版社宗教艺术(特别是佛教艺术)的研究等。还有一种,是西部各省区的区域艺术研究,如《陇上珍藏》(敦煌文艺出版社),“贵州民间文化研究丛书”(贵州人民出版社)等等。国外学者对于中国西部艺术也颇多关注,如对敦煌艺术的国际性研究,对西藏文化艺术的各种研究等等。这些研究,在对西部艺术的资料整理和保存、文化内涵的阐释和弘扬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也积累了丰富的研究经验,加深了人们对西部艺术的了解。但是,将中国西部异彩纷呈、内涵丰富的“独特艺术”作为一个整体对象,作为与其他地域的艺术相比照而存在的特定艺术现象,进行系统、综合、深度的研究还有待展开。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全球化步伐的日臻紧迫和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对中国西部“独特艺术”资源和现状进行系统的、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考察,对其价值意义进行综合评估,对其在新形势下的战略发展进行整体思考,越来越显得重要而迫切。

说到西部艺术,读者或许对它们的熟悉,可能会超过对西部地理的了解。

如果你是一位能歌善舞、热情浪漫而又喜欢抒情的人,你极有可能首先把西部艺术与多姿多彩的民族歌舞联系起来,你很容易从“白云下面马儿跑”的音乐形象中幻化出辽阔草原意境的壮美,你会想到西北花儿的悠扬,陕北民歌的高亢,还有纳西族声声悦耳的古乐,雅鲁藏布江畔翩翩起舞的锅庄……它们优美精湛,而又富于民族特色,会在你的脑海中始终有美好印象的驻留。

如果你是一位志趣高远、博古通今而又富于想象的人,你极有可能将蜚声中外的西部古典造型艺术视为西部艺术的标志:气势恢宏的兵马俑,横空出世的马踏飞燕,雍容大度的乐山大佛,飘飘欲仙的敦煌飞天……仅它们的“独一无二”就能使你肃然起敬。

如果你是一位有宗教情感同时又能感悟艺术与宗教相通之妙的人,你可能会认为西部艺术的代表莫过于佛教石窟艺术,你甚至会产生实地瞻仰的冲动。西部有世界上规模最大、保存最好的石窟群,你只要有兴趣,可以首先从新疆起步,一路观赏到柯尔克孜石窟、莫高窟、榆林石窟、天梯山石窟、炳灵寺石窟、麦积山石窟、陇东南北石窟等等。这些石窟中的雕塑、壁画将把你的思绪引入佛天圣地,把你带入奇谲的艺术长廊如果你还不满足,西部的其他地区可以使你充分尽兴青海、宁夏、内蒙古、西藏、川陕、云贵,大大小小的石窟寺院将使你流连忘返。

西部还有许多独特艺术

西部有原始先民留下的中国最早的绘画作品,这就是岩画。岩画是刻凿或涂绘在岩石上的图像。它们多半是狩猎和游牧民族的作品。西部是中国岩画最丰富也是最重要的地区,你想了解岩画,当然要到西部。如果你是从内地或南方来的人,你可以先去内蒙古,那里有举世闻名的阴山岩画,其内容的丰富绝对使你不虚此行。接着你可以去宁夏,那里有贺兰山岩画和大麦地岩画,也是中国最重要的岩画分布区之一。然后,你再西行,进入甘肃,在靖远县,有吴家川岩画。之后进入河西走廊,那里有嘉峪关黑山岩画。出了甘肃到新疆,这里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岩画分布最为广泛、数量最多的地区,在天山、昆仑山、阿尔泰山等崇山峻岭之中,有长达千里的岩画带。此外,青海湖畔、西藏高原、云南贵州和四川等地,都有岩画,你的兴致将被先民们的杰作一次次推向高潮。

西部有占全国绝大多数的彩陶艺术。彩陶,顾名思义就是有色彩纹饰的陶器。陶器有近万年的历史,它的发明是为了使用而不是为了观赏,用来盛水、盛剩余不多的粮食,以及炊煮食物等等,所以,最早的陶器是没有色彩的。后来,陶器有了简单的色彩装饰,在器物外表画一道红色或黑色的宽带纹,这简单的线条中就包含了艺术起源的因子和朦胧的审美意识。再后来有了动物、植物和简单的景物在陶器上的描绘,有了几何纹样组成的图案,这时,艺术意味就十分明显。彩陶从出现到衰落走过很长的路,并且在不同的地区起伏沉落,这个过程一共持续了几千年。你大概也知道,中国是瓷器王国,瓷器的着名产地大都在南方,如江西景德镇,如浙江、福建的着名瓷窑等等。但是你是否知道,陶器,特别是彩陶的重镇却在西部。西部有属于仰韶文化的半坡遗址的彩陶,有大地湾文化彩陶,有马家窑文化彩陶,有半山文化彩陶,有马厂文化彩陶,有齐家文化彩陶,有辛店文化彩陶。在西南地区还有大溪文化彩陶,在西北还有新疆少数民族地区彩陶等。西部的彩陶在中国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占居绝对优势。其中许多彩陶珍品就在西部,比如在中国艺术史和美学史上常常要举例的“舞蹈彩盆”、“人面鱼纹”等等就是代表。这些彩陶艺术品,是中国最早的造型和装饰艺术的研究对象。作为一般观众,你也不难从中获得美感、

西部还有许多一眼就看得见的较为巨大的艺术作品,我指的是建筑艺术。首先是与宗教有关的建筑。西部曾经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主要通道,不只有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上的物质交换,更有文化艺术方面的相互交融。曾在中国文化史上产生重大影响的佛教的传播路线之一,就是通过西域逐渐传播到中原内地的。之后佛教在发展和演变过程中,留下了许多建筑艺术。除过前面提到的石窟之外,金碧辉煌的佛教寺庙和各种各样的佛塔成为西部大地上的特殊风景。青海的塔尔寺,西藏的布达拉宫、大昭寺、扎什伦布寺,甘肃的拉卜愣寺,四川宝光寺等等,成为佛教文化的圣地。而西安大、小雁塔,延安宝塔,法门寺佛塔,昆明金光塔,大理崇圣寺三塔,呼和浩特的金刚宝座舍利塔,兰州白塔,银川的海宝塔等等,遍布西部的佛塔更是别具风采。西部也是伊斯兰文化盛行的地区,伊斯兰建筑为西部带来了另一种艺术风格。宗教建筑之外,西部另外一些特殊建筑也不能不提,贵州侗寨鼓楼,西安城墙和钟鼓楼,嘉峪关城楼,兰州黄河铁桥,内蒙古成吉思汗陵、宁夏西夏王陵等等,都是吃立在西部大地上独特的艺术作品。

西部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那里是天然的服装博览会。藏族、回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乌孜别克族、东乡族、保安族、蒙古族、鄂温克族、鼻族、苗族、佤族、侗族、壮族、布依族、仪族、水族、景颇族等等少数民族,都有自己民族的传统服装。这些服装,集中体现着各民族人民的审美理想和兴趣爱好,反映着他们的文化心理和民族精神。这些样式各异、五彩缤纷的服装,既是民族心灵的折射,民族情感的象征,也是最能体现不同民族美学精神的艺术创作。西部自然环境极其复杂多样,或山清水秀,或大漠戈壁,或流水潺潺,或冰封万里,或辽阔苍茫,或孤寂封闭,不同自然环境下的人创造了适应这种环境的服装,而这些服装也得体地装点着这里的环境,使人与自然达到和谐。

西部还有被逐步发掘的祖先留下的丰富艺术宝藏:大地湾奇异诡谲的地画把中国绘画的历史推向远古,三星堆的青铜造型营造出异样的艺术世界和文化氛围,法门寺地宫中金光灿烂的佛教艺术让人美不胜收,西夏王陵的残垣勾起你对东方“金字塔”往昔的无尽猜想……

总起来说,中国西部艺术,一是指中国西部地区独有的地域艺术,如西部特有的少数民族艺术,西部独有的民间艺术和独具西部文化意蕴的宗教艺术等等;二是虽非西部独有却独具西部特色,而且在全国乃至世界独具一格又占重要位置的特色艺术,如西部岩画艺术、西部彩陶艺术、西部服饰艺术、西部歌舞表演艺术、西部雕塑石刻艺术、西部史诗与民间传说等等。

西部艺术的独特性

前面对西部艺术的介绍,或许会产生如此印象:所谓西部艺术尽是历史的陈迹,是一些古董。其实这种感觉不能完全说是误会,而可以说基本是事实。因为西部艺术的第一个特点正在于它的“古老”性这种古老性,可以用许多意思相近的词汇作阐释,比如,可以是陈旧,过时,落后,也可以说是原始精神,远古色彩,艺术渊源,历史传统等等。古老不一定落后,特别在艺术领域里,越是古老的,越可能是真实的、自然的,越接近人性的。艺术不同于科学技术,越新越有价值,越原始越落后,而可能相反,越原始越有独特价值,因为它接近其本原和特质。艺术也不同于经济,它的发达与否有自己的衡量标准,艺术的高级与低级同经济、社会、技术的衡量准绳和方式是不同的,艺术的不平衡性在这里有多重意思。人类学家和艺术史论家认为,甚至旧石器时代的艺术就是高级的艺术,岩画、洞窟艺术、彩陶艺术等等就是具有很高艺术性的作品,有些是空前绝后的,不可重复的。

自从50000年前最早的人类艺术作品出现以后,几乎全部的人类历史都存放在部落遗迹之中,这些非都市化的、没有文字的群体具有简单的社会组织,他们没有为自己树碑立传,歌功颂德,因为很简单,他们感到没有必要这样做。但我们人类起源时的种种证物、那些后来造就了今日文化现实的种种发现和发明一它们经常疏于壮观,毫不起眼,既不厚颜无耻,也不气势冲天一则源源不绝于这过去的50000年的时光。

这些艺术元素,你不大能从现代艺术作品中看到,而可能在西部的广袤大地、崇山峻岭和民俗风情、日常生活中得到中国西部至今还保留着许多带有原始意味的文化、风俗、习惯和艺术,特别是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保留着最原始的人类艺术创造,保存着未经破坏(或未完全破坏)的文化遗产,它的价值正在于它的原初状态,在于它的原始性,所以,西部是艺术“原型”的宝库,本书用较多篇幅介绍的岩画和彩陶艺术就着眼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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