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近十几年,我觉得王先生艺术进入了青春期,这么个年纪了,七十多岁了,应当是衰弱,应当是停滞不前了,而王先生的画生气勃勃,让人受到感动,而且以后发展余地还很大。王先生的画册,人物、山水、花鸟一样一本,他的展览也是人物、山水、花鸟面面都画,而且是80年代、90年代以来的画,这一点也是很不容易的。我们画画的能够人物、山水、花鸟样样都有兴趣,样样都能身体力行去操作、写生、构图都去想就觉得非常困难,何况在每一个画类里内容都很丰富,花鸟画里荷花、梅花、菊花、竹子各种花都有,人物画里敦煌的、各个朝代的也画,山水画里西北的、陇南的、各个地方的也画了不少。我们作为比王先生年轻许多岁的人,就觉着精力不够,老觉得自己上了年纪了,没有精力了,力不从心了,可是现在在王先生面前就没有资格说这些话。我自己就根本没有精力画这么多的题材。王先生您还有精力画,还去热情地接触任何题材,热情地画。这是给我一个很大的鼓舞。过去对王先生的画看的还是不多,一想起王天一马上就是牵牛花,好像王天一这个名字就和牵牛花联系在一起。这次看了王先生的画展,题材是很丰富的,而且画得很精,尤其小品的花鸟构图各方面都非常简练,笔墨也很老道。所以我认为王先生的艺术到了青春期,现在才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我再一次表示对这次展览的祝贺。
龚产兴:(中国艺术研究院硏究员)
看王天一先生的画,不仅是山水:《敦煌》、《麦积山》《炳灵寺》、《祁连山》、《白龙江》、《嘉峪关》、《玉门关》很多的画,好像以前曾经看过。特别想起董希文先生去敦煌,在长征路期间,好像这些画差不多都画过似的。今天一看王先生的画,我感觉到很亲切。一个画家,他从小就热爱自己的家乡。可以说不热爱自己家乡的画家,也不可能去热爱自己的祖国,更不可能去热爱自己的事业。这一点来讲王先生确实是很了不起的。我们从王先生的画中可以看到,王先生的社会仁义道德非常深厚。西北敦煌、麦积山、炳灵寺是中国传统文化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王先生花一些力量,特别是近几年在西北山水上画了《西狭》、《阴平道》,类似这样的画过去我也画过,但我觉得王先生画得确实不一样,他画的像油画那样厚重,青绿山水的味道也很浓。我也听说王先生过去是画花鸟的,今天一看,各方面都有。有人物、有山水、有花鸟。花鸟画更多一些。花鸟画我觉得确实是很难画的,近百年的花鸟画已经发展到很高的高峰,不仅有赵之谦、任伯年,包括齐白石等一大批花鸟画家。花鸟画想达到另一个高峰现在来讲确实要花很大的力量。确实要把自己毕生的精力全部投入到美术事业中去。跨出花鸟画新的一步,这一点非常不容易。现在我看了许多花鸟画总的感觉是不够味的,甚至还不够古人深入的味儿。王先生的画是吸收百家之长,有一张小品水墨画题词中讲到学李苦老,画面画的是鹰,王先生在北京看到李苦禅先生画鹰,他自己也得到很多教益。这一点可以看出王先生处处在学习,拜学有所成就的画家,而且有他自己的面貌,这一点确实是值得我们敬仰的。从画面看,刚才有许多同志已讲了,我也觉得王先生的画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但是我觉得从丰富生物审美感上来讲,如果近一步发现生活世界的美,希望王先生继续深入到生活中去,发现生活中的形式美,更加丰富自己的心理,真正把世界生活中的感受,把自己真正的感受表现出来,也许更加生动,更有新意一些,作为一个画家我觉得是很重要的一点。我看到过一篇文章:一个法国的现代画家他说“你们中国的画家,现在很不重视中国的书法,就是你们中国画的素描基础一样”。这一点使我有了新的感受,本来么中国的书法就是基本功,有了基本功,再加上写生,这写生我们并不是说像西方画一样,我们中国画讲意境,意境中的形式美,再加笔墨功夫、书法功夫,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现在来讲,更多的从多方面丰富,画外的功夫比笔墨的功夫更重要。当然画外的功夫要靠笔墨功夫来表现。没有笔墨功夫也体现不出画外的功夫。但是没有画外的功夫,仅是笔墨功夫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好作品。请王先生指正。
杨庚新:(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
王先生过去不太熟悉。这次比较全面地看了王先生的近作,王先生的画给我们印象,刚才我们许多同志已达成共识:画路很宽,境界高,看他的画气魄也很大。西北的人文景观陶冶了他的性情,成县这地方我没去过,成县的画家也没接触过,这地方大概是成徽盆地吧?这个地方的山川既有南水之秀,又有北方山川之浑厚、博大,在王先生的画里看的还是挺清楚的。他的画里面反映了具有南北之长的特点,境界很大很宽,他的画有生活、有传统、也有创新。那么我具体地讲讲对他山水画的印象:王先生的画吸收了青绿山水、水墨山水、浅绛山水,从传统中吸收了很多很好的东西,同时有他自己的新意。他吸收了水彩及油画的厚重感。在他的画里面表现得很明显。我觉得王先生在山水画领域里,一个是意境的创造,再一个就是色彩的大胆的运用。这一点王先生在传统山水画的基础上向前推进了很大的一步,作了很好的尝试。在这方面还有待于深人地探索和挖掘,比较而言我更欣赏王先生的山水画。刚才几位先生都谈到这方面的潜力,我发现王先生是西画起家,对景观察、写生,他的画感觉比较生动。他后来画的画看得很清楚,很生动、很有灵气。希望他的画不拘泥客观现实,再升华一步,笔墨方面能够再减一点儿。中国画不能不讲究传统,但固守传统也不行,必须向前推进,所以“笔墨等于零”这个说法我是不赞成的可能我是以一种宽容的态度理解吴冠中先生讲的呢,他也许提倡在笔墨形式上不要拘泥于陈法,可能是这样一个思想。另外一点我觉得笔墨不是唯一的,传统笔墨不是唯一的,必须有一种时代感,在这一点上王先生的画具有一种时代感。画家有自己的路子,王先生是“厚积薄发”。但我觉得王先生应该抓重点,因为七十五岁,看您样儿是不像,精神也很年轻,从画上看,我不为是老辣,笔墨也很年轻,可以看出您的精神状态很年轻。我觉得您应该找一个突破口,我以为在山水画上王先生大有作为,王先生能够有个更高的升华,更高的一种境界。
夏硕琦:(中国美术家协会美术理论家)
我曾两次到甘肃去,甘肃出一本比较大型的画集,请我给写一篇序言,这样我对甘肃画家不得不进行一番研究。看王先生的画,在西部画家中有他自己的面貌、特点,有自己的探索和追求,这也挺不容易的。特别是看到画家的经历和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有画里所表现的创作心态,都是很年轻的。王先生的画里有些画画得很有趣味,比方在人物画里,我看一幅是古代奏乐的场面,从这张画上后来了解临摹过很多壁画,这点也是个基础。中国画是很讲趣味的,苏东坡有这么一句话“诗以其趣为重”其实画也是很讲趣味的,没有趣味的艺术也就没有意思了。刚才薛永年同志说他喜欢王先生的山水画;刘龙庭同志说他喜欢他的花鸟画。我呢?我喜欢他的小幅画。现在都提倡创新,喜欢也得创新。我觉得小幅画把握的更精,把握的趣味很自如,气韵的流畅把握得比较好。王先生看起来比我年轻多了,但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我建议他应该收缩战线,集中兵力。您们这些老干部,知道毛主席指挥打仗时,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我想在创作中集中优势兵力进行突破,可能会有好处。当然王先生也很“博”,这也是让人敬佩的。另外我想提两点建议,您是在甘肃很有威望的,表示我的诚恳:第一我建议您在创作中再做一些减法往下减一些东西。您的感情非常丰富,感情很充沛的人,在进行创作的时候,滔滔不绝,像泉水的喷涌一样,这很可贵,但在艺术概括里头再做减法,减会更多,“以一当十”。再一个建议就是中国画的墨法和设色,墨和色的关系再融为一体,另外还要以墨托色,以色来反衬墨的润与厚度。这样的话,可能您的画,按我想法能会百尺竿头,更加炉火纯青。还有一点,我同意前面同志的意见,王先生艺术的优点来自生活,可以看出有体验、有观察,但在创作里对生活的提炼和运用,要求减弱一些写生性,强化创作性。我到过甘肃,印象很深,让我震惊,甘肃文化丰厚,人很纯朴。所以在甘肃人的面前不讲实话,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请原谅我讲得浅薄。
李延声:(中国画研究院研究员、人物画家)
在颐和园藻鉴堂曾和天一同志在一起。1980-1981年到现在已有二十年,天一同志是长辈,是老朋友,亦师亦友。现在天一先生还是很有朝气的,在艺术上很有生命力。人物、山水、花鸟画都有,而且画得很成熟。我是搞人物画的,提点建议:天一先生的壁画临得非常好,还出了一本书,展览中的几幅人物画吸收壁画的内容,我就很喜欢,比如奏乐的、母女采桑的,画得新,比较简练,也比较鲜明。另外再如张骞这张画后面的花就可取掉(葡萄),张骞是出使西域的,能不能画在祁连大漠里。天一先生的山水画还是很有生气的。吸收了一些青绿东西,画得好。能不能再把西北的祁连山强化一下。画青绿接近南方,只能画峨眉山或陇南他们家乡的山。画祁连山就需要强化苍茫感。我想天一先生作为大西北画家的一个代表,多画祁连山面貌就更加鲜明了。作为一个时代就更有特色。希望天一先生能成为祁连山下最灿烂的一枝花。
刑少臣:(中国画研究院研究员、花鸟画家)
王老师过去的作品见得不多,这次看了展览确实使我耳目一新。有很多新的东西,像刘院长讲的,王老对生活观察得很细致。人物、山水、花鸟画都能够表现。我是画花鸟画的,看到王老师的许多花鸟画确实很精到、很细致。有些很细小的东西有琢磨的地方,很有味道。耐人寻味的东西就在不经意之中,特别耐人寻味。表面上有些线很细,仔细看里面的味道还是很足的。王老师的小写意画,就像培东说的,很有自己的面貌,一看就是王先生的东西。总的来说王老师的这个展览确实不错,受益匪浅。
刘士忠:(大百科全书美术编审)
以前很少看见王先生的画。前些年听别人介绍过王先生,今天大早一来,刘院长就说:您赶快上展厅看看,画得非常精彩,我一看果然如此。画展给我留下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两点:一点就是刚才各位老师都说过了,王先生的画路非常宽。像这么大的岁数,古稀之年的人,画路很宽的画家已经很少了。到了王先生这个年纪的画家,都是画专业了,画山水、画花鸟、画一种东西。而王先生还是三面出击,什么都能画,人物、山水、花鸟,我看还有走兽,熊猫画得非常精彩。而且他的画路宽还有个特点就是笔墨特别好,很有意思,画路越宽的人,笔墨就越好,很讲究,在王先生的身上同样得到了体现。另一个印象比较深的是王先生的山水画,他的画好就好在写生感特别强,这些年山水画创作上一般做的比较多一点。所谓的创作性多一点,所以写生的成份就少了。王先生的画写生感特别强,而且我感觉画得非常好,色彩的运用非常丰富,一般山水画几乎只用两三种色,王先生的画里有四五种,甚至还要多一些,给人一种很斑斓的感觉。这我觉得是好事儿,感觉用色非常好、非常丰富,给人一种很自然、很清新的感觉。我感到大家说王先生的山水画要强化,是不是强化写生的那些东西。另外跟笔墨结合上,找一个比较好的结合点。我想如果在这上面突破的话,可能对山水画的贡献就更大些。说实话,山水画搞写生的人不是太多了,不少山水画没有多少生活味。王先生的山水画生活味还是非常浓。
王培东:
笔墨是我们中国画特有的语言,历代大师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我想王先生的画,山水也好,人物也好,花鸟也好,他都是强化了笔墨的,是用很刚劲的笔法表现的,这就是他的特色。我想王先生您就强化您的笔墨特色,让它更加形成王天一笔法。历代大师都是这样,吴昌硕是吴昌硕的笔法,齐白石是齐白石的笔法,潘天寿是潘天寿的笔法,这些大师都是在强化笔墨当中形成自己大师的地位。王先生说:我不能成大画家的。这您可能有点自卑,我觉得太谦虚了。就现在来说,在您八十岁以后或更长的一段时间里,把您的艺术语言更强化,您就是大家。
刘勃舒:
今天这个会开得好,对王天一老先生的画评价很高。王天一老先生一直很谦虚,就引发诸位专家学者的建议和想法,这是最好的一点。
我们现在都在探讨,不管老先生、中先生、小先生,各界都在探讨,我们二十一世纪中国画,不管人物、山水、花鸟或者其他,都面临一个如何体现现代的艺术。当然如何体现它,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太一样。各位喜欢王先生的小画也好,喜欢山水也好,喜欢花鸟也好,强化笔墨也好,或者其他的意见我觉得都好,你们的发言引发了我一个想法,根据我的了解,我觉得王先生具备几个发展余地:要突破,怎么突破,我想他的山水有意思,他有他的笔墨功夫,有他的生活积累,有他自己的特殊感情。有笔墨,还有色彩,有传统,还有一些西方色彩的东西。这是他的第一个特点,第二特点是他人物、山水、花鸟都能画,线条的提练,大胆的泼墨,造型结构的运用自如,他这个比一般画家都要强。找哪个?怎么找?还是混合到一起搞?还是某项突出?第三个特点是他又是有修养的,有阅历,那也就是他笔墨以外作为画家以外的画功,不管他在政治运动里的苦难历程,熬过来没倒。或许作为学习传统绘画里头,他不单是匠人,他的书法也很好,画外功修养都很好。我跟王老探讨:你譬如说比较老的老先生赖少其就很厉害。我们研究院2001年建院大展准备把他的作品调集一下,他后期的山水画相当好。也是因为他过去搞过很多革命工作,他有很深的基础,他的年纪也大了,年纪大了他一糊涂,画画可能就不符合艺术规律了,画得很简练,他过去搞过版画,大块的东西,他后期的画比前期的好。我就想:王先生试试看刚才有的同志讲“无法”,从有法变无法,他有激情了,带点理智的激情,来点糊涂观念,就像喝醉了即兴的画,可能会锤炼笔墨。我们历史上的几个高峰,像李可染先生画的“密不通风”,但透气、空旷、深远。他一张画画一个月,半年也能画,但他画的不死。这个难度是别人办不到的。像赖少其是另一种类型,我印象中两个老画家两个类型。所以对于稍微年轻一点的,湖北的周韶华,指出来要复杂一点。他复杂了就不是他了,但他的简练又稍微空了一点。我觉得这还没有解决问题,但这不能勉强,我就劝他,既是全能,又是有激情,又有年龄状态非常好,我说那几个点都可以突破。可能糊涂点、即兴点、无法点画出一批画来看看。
因为王老非常谦虚、好学,这个品质非常好,所以大家直爽、畅所欲言,从这些直爽的意见里,我们慢慢升华,可能特点、面貌、突破就产生其中了。谢谢这个展览给大家提供了发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