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人也已经来到,听到花景天刚才的一番话,心头大骇,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连忙叫人去通知镇民逃离,叫了五六人乘骏马,往最近的南越谷求救。
那江中连绵舟群不为所动,反倒唱起歌来:
爷爷投身青狼山!山主大名叫阮青。
江湖唤作过江狼,杀人放火把命玩!
暗镖哑箭喋血刀,烂命一条又一条!
窜山过河走江湖,一生只爱砍人头。
血流成河我心喜,今朝丧命哪个怕?
唱完后哈哈大笑,摇起手里刀剑,在月光下耀武扬威,闪着寒胆冷光。岸上的人都头皮发麻,没想到今天碰上这么一帮瘟神。
花景天等人都生出怯心,开始叫手下暗暗退走,再选了几个脚快的回去通知镇民连夜逃走。顾不上什么家业了,活人总不能为了一堆死物搭上命。
众人还没退出多少步,就看见半空中抛出百千条铁钩,抓到地上、树枝里,每条小舟约能载十来人,江面上五六十条小舟密密麻麻排开,一条条小舟正在飞快靠近。
本来独坐小舟的汉子,跳了起来,站在岸边,右手一挥把周边树木拦腰打折,眼里带着吟吟笑意,伸出舌头把下唇舔润。
月光倾泻下来,照耀他健壮身躯,从左胸到右肩,一颗硕大青色狼头花纹,煜煜生辉,右手举着一根狼头旗,狼的双目赤红,皮毛在风中摇曳。
“小的们!好好玩它一晚!”
“呜啊!”一个个刀口喋血的凶汉大声叫嚷,潮水般冲了过来,里面的人大多是灵脉期二层的实力。
青阳镇的人被打得溃散乱窜,有几个血性汉子眼见逃脱不得,把心一横,擎出刀扑向贼人,对方人数众多,不一会儿就受了重伤,仍旧站在地上,用血水喷了一脸歹徒,嘴里叫骂不止。
“真晦气!刚上岸就碰到几个硬骨头!”
青狼山的人反倒被激起怒火。
持着狼头旗的阮青也不插手,反倒举着旗子,凭空一挥,地上尸体窜出数道淡淡灰黑灵体,被纳入狼头旗的口中。
花景天三人回头一望,相视一眼,彼此意会,要是自己再不出手阻挡片刻,不单单河岸边的人丧命于此,连青阳镇也要蒙受巨难,脚步一停,身子倒转。
三人齐齐往五百人冲去,花景天手持水钵,凭空唤出百道水剑刀枪,森森排列,往歹人捅去,中了一片,轻伤重伤都有。
陈石这个烈汉子爆喊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道:“青狗狗们,你爷爷在此!够胆就上来较量比划!”手中拿出一股黄光耀耀的玄黄剑,利落砍翻旁边两名喽啰。
陈啸一柄寒花长枪来去自如,点点寒芒绽发,枪尖沾上数人鲜血,身边不少喽啰被刺中手腕、胸腹、喉咙,溅出几个血花。
阮青饶有兴趣看着这三人负隅顽抗,把狼头旗往地上一插,摇晃两手,大步踏步战圈之中,一手抓住玄黄剑,一手攫住寒花长枪,双腿用力,把地面踩碎,斗起力气来。
花景天从水钵中招出一大团水波,想要把阮青当头全身笼罩住,不料后者拧腰一转,双手肌肉攒紧,把两个汉子推倒,摔在地上,右手伸出手掌托住水团,缕缕清黑气息蔓延,手上变成一个巨大青狼头,往前一松,抛了回来,把空中飞来的水弹撞散,再冲撞在花景天胸膛上,爆溅开来。
一道鲜血从嘴角流出,花景天只得使出最后手段,伸手点进水钵之中,一圈圈灵力输送其中,念念有词:“法由心生,内有霹雳。载水灵神,示现刀兵。”
那本来青灿灿水钵,震动不已,嗡鸣大作,在空中滴溜溜旋转,钵中水纹荡漾,跳动弹射,周围灵力疯狂涌入其中。
花景天左手抓住右手手腕,食指中指并拢,大吼一声:“疾!”
水钵钻出两道水流,凝聚成披甲水人。身高两丈,双手攒住长枪,一往无前,从空中直扑阮青而去,恰似苍鹰攫兔,来势汹汹,枪尖威力足能碎石折树,与结丹期修士相近。
阮青手掌一拍,扎个四平马,不退半步,两手真似闪电快捷,一前一后,右手抓在枪杆,左手抓在枪尖尾端,那锐利枪尖留在胸膛前一寸。
“啊”,脖颈上青筋一闪,竟然把这披甲水人拎了起来,拧身一转,夺了长枪撇在地上,一拳打在水人腹中。
花景天喷洒出一口热血,那水人依他血精灵气所召,受了伤害也反噬自身,当下腹中犹如中了重重一拳被搅得翻江倒海,苦不堪言,灵力运用过度,头晕眼花。
陈啸和陈石各自使出绝技,腾出半空,剑光如同匹练横扫,枪尖点点寒光刺出,阮青细腰转身,轻舒猿臂把那寒芒枪挟在胸下,一把抽了出来,顺势打在水人袭来拳头,砰,溅射水花四处。
侧身躲过剑击,一手抓稳长剑,手肘内收弯曲,夺过利器,把长枪和利剑交相一碰,碎裂成断铁无数,兀自哈哈大笑。
三人毫不畏惧,反倒生出视死如归的义气,齐齐冲向阮青,想要肉搏拼杀。
……
话分两边,却说青狼山的二当家段江河,带着两百喽啰,从西北面冲来小镇,此时站在山头上眺望四处逃窜的镇民,旁边还站着点头哈腰的杨浦和。
“囚牢就在那个方向,仅靠二十多人希望渺茫,不如再派人救援。”
“你在教我做事?”段江河将头一拧,盯着耸肩谄笑的杨浦和,眼珠子快要迸出一样,凶狠恶煞。
“不敢,不敢……”杨浦和急的连忙弯腰,额头上冷汗直流,心里暗骂不止,你们这帮背信弃义贼人,杨家帮你们做了不少忙,如今落难反倒做壁上观,少爷觍着脸拿法宝和你交换,居然才派二十人接应,真是歹毒!
杨浦和心里暗暗咒骂,祝他们早日被高人诛灭。
“那边就是花家、那边还有那边,就是陈家……”段江河此次是为了抢夺丹药而行动,青狼山侥幸得到一个惊象级,遁地阵法,所以才能窜山过河,来去自如,数次从高人围堵剿杀中逃脱,得以壮大实力。
经常战斗的山匪,对低阶的疗伤药有极大需求,奈何终究是匪徒,被人唾弃,难以交换买卖取得丹药,此次他们就把目标放到了青阳镇三大家族上。
白僵的失败已经让幕后黑手不满,损失不少宝物才平息他们怒火,这笔账总要有人来还,段江河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打定掠取丹药。
“记住这次目标,是把丹药都抢来!有阻拦就杀掉!”
“开始!”
身后有人把硕大油桶点燃引线,滚落爬进镇子里,噼里啪啦把不少民居烧毁,冲天大火把半边天空照亮,浓浓白烟滚滚翻腾。
两百多人急急往最近的花家冲去。
花家的人此时忙的团团转,刚刚家主才带人前去挡敌谁曾想,不多时又有火急火燎的仆役回来,说是赶紧逃命,不要再管财物了。
大街上乱哄哄都是惊慌失措镇民,跌跌撞撞往西边跑开。看见这番情形花家的人也七上八下、手足无措,没了花景天这个主心骨,一时间吵吵闹闹起来。
有人说不碍事,花景天武艺高强,必能杀退贼人,有人说情势不好,快快撇下家财逃命要紧,有的人说要逃也要带上家产,不然一大家子人都会喝西北风,沦落街头。
吵吵闹闹间,又有仆役赶来,说是家主亲自嘱咐,千万别管家产,逃命要紧。
奈何管事的花金玉还是脾气倔强,执意要收拾一番行李,嘴里咕哝说道,一时半会贼人打不进来,咱们难道没见过这番风浪,不把紧要财宝搬走看护,怕是要被镇民摸去。
石达百般劝解不得,只能利落叫来牛车,让下人快快搬运,绑上麻绳,准备逃离。
他幼时丧父,父亲生前与花景天相好,无奈只得投奔花家之中,因为性格敦厚得到不少人敬重,兼之筑基期实力不可小视,在家中也有些许威望。
“花管事,我看车上财物也够大家伙开支,人命要紧,不如先行撤离。”
“现在哪里见得到歹贼身影,就算到身前,也有你们一帮武夫可以护卫,总能逃脱,现在这财物怕是少装一份便丢一份,谁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会趁家里没人,来占便宜。”
石达看他如此不懂事理,着实生气,又无可奈何,生生吞回闷气,总不能在这样紧急关头,先乱了自家阵脚。
不远处炸起火光,把大家伙都吓一跳,没想到西北方向还有贼人来犯。
知道事态严重,顾不上这么多,石达连忙催促,才和花金玉把家里老人小孩一通安置在牛车上,仆人们兼数十个武夫,伴在车旁,往西边跑开。
大街上到处是火光,浓烟滚滚。
还未走远,就看到一帮贼人从烟雾里冲了出来,擎着刀冲到身前,石达和现下的武夫都是筑基期实力,哪能招架得住,再一看,花金玉已经被捅翻血泊之中,两眼兀自瞪出。
一大伙人呼天抢地,叫苦连连。
“快!不要车了,往南边逃!”石达急声大呼,一把抓住花小玉的手,往南面逃去。
大家伙在火光包围里踉跄前行,又见一帮贼人从南边小巷子窜出。
这股人乃是准备接应游刀逃走的,刚才动手就在南面点燃火物,分散注意,游刀逃出之后,反倒带着这帮人杀了进来。
石达一行人只能往回退去,进到花家的大宅子里,无路可走,希望出现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