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慕凡习得神魔决命剑法中的“剑出不回”之后,又在镇中逗留两日,买了一些疗伤丹药,打点好行李准备好启程,径直往“金刀客栈”寻找安白川。
两人在店栈之中吃了一点午饭,闲谈一会,陈慕凡隐约觉得安白川此行藏有隐情,询问一番无果,被推脱找到另一人就告知他过去的往事,闲谈一会儿就结了酒家的钱,背上行囊往镇子南面走去。
一路却是越走越熟悉,陈慕凡依稀觉得来过,最后看到那“双龙追月纹”才猛地想起,心里暗暗叫道,难不成真有这么巧,另外一个同行之人难不成是那个醉醺醺、站都不稳的酒鬼?
今天仙货铺里倒是热闹起来了,柜台里站着两个黑袍道士谈天说地,不少捕快打扮模样的人进进出出,手上捧着名录图册一类书籍,几个年龄较深的人在旁一一款待,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到两名人在端坐待客,没有第一次进来时的冷清。
那酒鬼却还是一样喝的酩酊大醉,满屋子酒气散不去,仰头倒在躺椅上,左手拿着一个白瓷酒壶,右手搭在自己肚子上,紧眯着双眼,安白川掀开门帘,先是瞪眼一愣,后是皱眉蹙鼻愠怒,闪过一丝悲伤同情,让在一旁的陈慕凡更加好奇。
“这就是我们此次同行的人,金逐义”。
陈慕凡想躺椅之上的人微微抱拳行礼,道:“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啊......呼......你,到灵脉期了?”
“是的,侥幸突破筑基。”
“修仙哪有什么侥幸不侥幸,都是......嗝,机缘。”
安白川踏前了两步,道“该出发了,你该放下酒了。”
“五年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吗?”金逐义仰头一灌,咕噜噜喝下几口大酒,没有搭上安白川的话,反倒问向陈慕凡。
“还不知道。”陈慕凡此时心中燃起疑问。
“那你告诉他把,让他决定去还是不去......”金逐义把已经空了的酒壶颠倒过来抖了抖,舔了舔舌头像是犹未过瘾。
......
安白川和陈慕凡,拉着一身酒气的金逐义到了偏僻的房间,确认无人在旁后,才缓缓说起五年前的那段往事......
六年前,有个部落年轻人只因捕猎失措冒犯了山神,被部落里的长老驱逐出山界,和生父生母分离,与兄弟姐妹相别,一路北上来到了这黑妖界森林,想凭着自己一身过硬的本领闯出名堂,扬名立万,把父母、兄弟姐妹接来此处安息。
当时黑妖界森林有一条失去领地,无处可去的斑斓赤睛虎,正在肆虐风扬镇的居民,被元婴期、化神期的前辈打伤之后,便学得机灵,不再正面冲突,反倒游走四方,专门挑实力低微的猎妖人作害,把官府弄得是焦头烂额,便下了一张悬赏令,有谁能够捕得此条妖兽老虎,便可得白银三千两。
无数元婴期高手想要出手除妖,只可惜这条赤睛虎精通人性、熟知周边水文地理,每次都能逃之夭夭,反倒把猎妖人引到了恶龙潭、鹰愁山之类的险地,折损了不少人的性命。
那个部落的年轻人熟知山间生物习性,仗着本领高强,只身一人往黑风山走去,想要设下埋伏,结果了这条作乱多日的赤睛虎,装好劲弩、窝弓陷阱、涂好毒药、迷香散、松筋粉。这个少年就在一处险要的山岗之上埋伏,等了五六天才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漆黑无月的夜晚看到赤睛虎蹑足潜伏近来。
一虎一人大战一场。
年轻人低估了赤睛虎的实力,用光陷阱毒药之后,被这畜生一尾巴扫飞了手中武器缠上身来,少年只得赤手空拳和这力大无比的妖兽搏斗,机灵的借助树木跳到身后,生生锤了十几拳在脑袋上,受了它结结实实十几虎鞭。
就这么相持到了天光。
两个同样年纪的猎妖人也想在此埋伏赤睛虎,路过此处,看到一人和赤睛虎相持不下,纷纷出手协助,结果了这条斑斓赤睛虎的性命。三人抬着虎身风风光光回到镇子,被大家伙称赞许久。
三人意气相投,便义结金兰,相约一起猎妖为生,时光倥偬一年,因为三人的默契神交,短短时间内斩杀了不少狡猾的妖兽,在镇子里声名鹊起。
有一日,一位富商找上了部落青年,许诺以黄金八千两的酬金相约猎取一条五阶鲤鱼精,所得猎物五五分账。听到这请求,部落青年心中大喜过望,南疆诸多部落有奇怪的风俗,要想接父母出来,就必须递给五阶以上法宝作为给山神的谢罪礼,此时正为何处寻找而烦恼,若真能走着一遭,不管成功失败,都有足够的钱买五阶法宝。
其余两名年轻人纷纷劝说,只因三人实力仅在结丹期而已,对五阶鲤鱼精没有必胜把握,不愿涉此危险,但被黄金之物迷住眼的部落青年丧失了理智,勃然大怒,和两位挚友大吵一场,部落青年独自上路。
两位好友不忍放他一人涉险,决意参加此次猎妖。
一行人共有七十多人,实力还是以三个青年为主力,其余多是筑基期、灵脉期的寻常猎妖人,披星戴月、宿雨餐风,因为不熟路径走了十几天才到陷空湖。
众人赶到时乃是夜晚,决定在湖边一里外扎营,准备白天才开始猎妖。谁知当天晚上鲤鱼精就手持三叉戟过来寻难,吐出绿雾迷风阵阵,把不少人都熏得心智发癫而死。
乌压压的人群顿时做了鸟兽乱,被赶上岸的水族怪物屠戮过半。
三个猎妖人也陷入了迷象之中被拉下陷空湖,水鳗蟹精、虾妖鱼怪把他们绕了重重几圈,最后蹿下了水中一条暗道,躲到了一处地下坑洞才侥幸捡回小命。
此时三人无路可走,唯有来时水路一条,里面藏着无数的鱼怪水精,三人都是被吓破了胆,不敢再下水涉险。
一连躲了半个月,纵然是结丹期的修士也饿的前胸贴后背、站着都往后倒。
不甘心活活饿死的三人,决定闯出一条生路,又钻下了水下黑黢黢、杀机四现的暗流之中,血斗一场。
逃到陷空湖水面时,又逢鲤鱼精作难,三人在水下恶斗许久。
其中一人祭出内丹自爆,葬身于湖下,拼死抵挡住了鲤鱼精的追杀。
部落青年和另外一名猎妖人,逃出生天后恸哭许久,纷纷后悔自责,两人也渐渐疏远冷落。因为在恶战之中损伤了丹田,他们这辈子都无缘踏入结丹期,复仇也是遥遥无望。
成天喝酒熏醉、深陷自责之中的金逐义就是那个部落青年,余生都不再涉险的安白川就是幸存的那名猎妖人。
而那个自爆葬身湖水的青年,名叫许逍云。
......
陈慕凡听到他们得过往之后,心中涌出千般情绪,一时无法言语,久久不能平定心神。
“鲤鱼精的绿雾迷风只和迷幻奇香紫萝花相近,我和金逐义倘若陷入战斗之中,可能会无暇顾及破除,有你在一侧可以关键时候喝断打醒我们。”安白川静静呆在角落里,没有往日面对众人独断果敢的作风,耐心等待陈慕凡的回答。
金逐义把刚灌满的酒壶倾斜,猛灌了一口,像是想把又涌上心头的回忆冲淡,如果自己不是贪图那黄金,不迷失心智,三弟又怎么会含恨自爆?
腐烂木头味和酒气充塞这间昏暗无光的小房间,陈慕凡心头转了千百个念想,最后才答应前去。
安白川不愿此行出现差错,准备了许多物件,给三人买了五匹好马,每人都乘马上路,节省体力,又有两匹马轮换休息。趁着太阳还未下山,三人便往西出发,多行了一趟路。
直到夕阳发出万丈红光,一片红霞遮天,三人才在一处有水源的半山平地扎下营来歇息。渐渐熟络起来的陈慕凡和安白川攀谈起来,请教着许许多多的猎妖知识,安白川也是爽快之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陈慕凡受益匪浅,真知道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两人围坐在火堆旁,听着火苗噼啪燃烧的声音,讲起常见妖兽、药草的生长习性。
金逐义上路之后滴酒不沾,现下把两手枕在脑后,望着漫天璀璨星辰而发呆,他五年来难得清醒一回,想起了自己年少的勇猛粗鲁、荒唐无知,还有多年未见的父母兄妹,令他萦绕心头的三弟许逍云,只觉世事苍凉,难解心口悲怆。
......
“准备好了吗?”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这几日着实把落梅山庄的人闹得惶恐不安。每个下人都心惊胆战、仔细聆听这个红衣人的命令,唯恐一个不慎被他用法,激起体内血气翻腾爆体而亡,前几天死的下人惨象犹在眼前。
“都准备好了,柳生大人。”
“这是我师父在五年前留下的得意之作,这几天若能把那人鱼冤魂拘回,你们必定重重有赏。哼!如若有失,你们就等着献出自己元神,进入枉死图中受难!”
“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