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知道风扬镇是险恶之地,常有心肠歹毒之人借猎妖之名犯罪,在这镇子设了猎妖衙门,且在北面摆设了长长一道木牌,贴着已经登记在册的猎妖团。更有铜章捕快在此巡逻主持,见证新人参加猎妖行动,并且登记在册。猎妖团若要出现在榜单之上,每月要付登名钱,费用不等,更有诸多规矩。
此时不少想要参加猎妖团的人都聚集在此,左右挪步张望。前方十米左右,有人站在木台之上,大声张罗:“一日二十个铜钱,猎二阶双尾金雕。”
“一日五十七铜钱,猎四阶金睛火焰犬”
......
猎妖团对待猎物都有各自的分配规矩,再一一说出不太方便,再加上不一定能够找到猎物,猎妖人对每日的酬金也很看重,所以他们此时更多是在吆喝每日的报酬和猎物。
筑基期的修士根本不能孤身一人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生存,按照陈慕凡的想法是先跟随其他猎妖人找寻猎物,用所得报酬再买一些猎妖的常用药剂、符文,这才能单独猎取黑背土灵龟。
百般挑选之后,陈慕凡注意到一个有数十人小队,他们来自名叫“金弓门”的猎妖团,为了捕猎三阶水甲玄龟而分开行动,因为这种妖兽生性温和、除了壳甲坚硬无甚长处,不需要出动门内资深猎妖人,只需要提供位置交给手下捕猎即可。
陈慕凡相中了玄龟浑身是宝的特性,和金弓门的人了解到会有猎物事后分配,决意和他们一起行动。
在铜章捕快的见证下,签下名字登记在册,便和这一行人开始出发。
带头的名叫魏久武,蓄有满口胡须,抹一字皂巾,交领窄袖青衣,腰间皮带拴住黑木刀鞘,背后箭袋金弓交叠,威风凛凛,乃是灵脉期八层实力。
身后跟着八个打扮相近地汉子,刚刚招募,包括陈慕凡在内的新人六人,一共十五名汉子在刚过正午的时分,迤逦往山里进发。
......
茂密的树木相互遮掩,只有几束阳光可以穿射葱葱郁郁的树叶,投下一些光芒。蝉鸣鸟叫聒噪不已。
众人在青苔遍体的大石头小心挪步,脚下的溪水哗哗流过。
簌簌......
一条通体玄黑巨蟒从高到腰处的蕨叶丛里窜出,张开血盆大口,颗颗尖牙森森罗列,吐着鲜红色舌信。把没见过这阵势的新人吓得够呛,纷纷不由自主往后倒退脚步,在圆滑石面上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水里,溅起浪白水花。
在陈慕凡右手边三四米处的新人小伙是最早遭受毒口的,蟒蛇一卷身躯,就把他双手连胸绑住,动弹不得,连从腰中抽出短刀都不能做出。
尾巴一打底面溅起更大的水花,凶狠无比的巨蟒拿住一人之后,就想离去。摇摆扭曲身躯,摆出阵阵波纹水浪。
此时灵脉期的资深者都在十几米远的位置,根本来不及反应。
陈慕凡自知让着畜生窜入茂密森林,再想找到它就要花费不短时间,被卷走的人必定会丧失性命,此时由不得他考虑救人失败的后果,把灵力贯注在小腿、脚底,猛地一跳、飞身往前一跃,右手用出全部力气把青叶剑狠狠刺进巨蟒尾部,剑身没进地面,把它牢牢定住。
巨蟒尾巴被刺生疼,也亏它力大无比,扭曲挣扎几番后,带着青叶剑蛇形离去,陈慕凡飞扑过去,双手揽住它的尾巴,只是拦了一时而已,蛇皮本来就细腻光滑又被水打湿,着实不好抓稳,陈慕凡无力脱手放开,巨蟒的尾巴从面前几寸掠过,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幸好灵脉期的领队魏久武回首察觉到此,纵身一跃,把腰刀抽出,劈叉往这畜生头颅砍去。
巨蟒像是背后生眼,尾巴往回一带,和魏久武的利刃相撞,顿时鲜血淋漓,蛇血滴滴落在小溪之内。
其余几名资深队员,也回过神来,纷纷解下法宝,拉弓射箭、飞矛投枪,登时结果了这个突然闯入的畜生。
本来清澈宁静的小溪,此时洒满红血与翻腾水花交映,躺着动弹不得的死蛇,巨大的身躯就像筑起一座堤坝,被缠住的新人在巨蛇围绕里苟延残喘,每呼吸一口,肋骨处都传来尖锐刺痛。
魏久武黝黑有力的手臂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拽了出来,只见他口中不断喊着“疼......疼......”
队伍里有略懂医术的道士名叫邬丹,此时走上前,把他衣服剥开,露出红得发紫肌肤。把腰间红玉葫芦解开,倒出一枚晶莹剔透绿色丹药让新人吃了下去,又从葫芦里倒出羊脂玉透明般药水涂抹在他肋骨之上,让伤者连连倒吸冷气。
“疼......”
“别废话,忍着。”
陈慕凡看着他那有空界的葫芦,有些着迷,常常行走云游的江湖人士通常都会佩戴,有储存空间的容器,例如纳戒、葫芦、布袋之类,所用神通皆是空界之术。
这类法宝都价格不菲,寻常人很少能够保有一件,陈慕凡也只是在家中看过一口百纳木箱而已,还经常被家中长辈赶走,不要毁伤了它,知道此物金贵,故此多看了几眼。
“你身手不错。”声音沙哑低沉的魏久武缓步走来,在他身后几名队员正手持短刀,忙活着取下死去二阶水蛇的宝贝。
“额,只是紧要关头突然神力而已。”
“哈哈,遇险而脸色如常,足以说明心智过人,他们就成了落汤鸡。”魏久武低声说出后半句,接着再次说到;“第一次猎妖?”
见陈慕凡微微点头,继续说着:“等到猎妖结束我会补偿你。”
小小插曲过后,队员都对陈慕凡生出些许敬意,其中新人更是如此,接连走前搭讪,忙献殷勤。
“我叫徐业志,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刚刚被巨蟒缠住的年轻人,低声在旁说道。
“不,魏领队他们才出力最多。”
“我已经和他们道谢,但是我也并非莽撞之人,知道还是需要你趁早揽住蛇尾,他们才有反应时间。”
“你的伤势如何?”陈慕凡看他仍旧用左手扶住下肋,出口问道。
两人渐渐相谈甚欢,徐业志不由开始显现他的本色:“其实我刀术也算上流,只是被偷袭无暇出招。”渐渐又讲起刀法要义、招式诀窍,话痨无疑。
在连绵不绝的话语声中,陈慕凡和小队从旺盛杂草里翻越了一座小山头,此时站在高处前突的悬崖台,俯视脚下平地。眉头紧锁的魏久武和邬丹对着山脉指指划划,不时看向手上的地图。队里的老前辈都劝说:“能坐就不要站,能躺就不要坐!”其余人都找了干净的空地,把行囊解开,盘着腿休息起来,徐业志这次可是学乖了,连连回头扫视四周,唯恐又被突然袭击,还和陈慕凡坐的近近。
陈慕凡生性喜欢热闹,任由他闲话连连。
“开始小心了!看来这片范围有三阶猛烈妖兽出入。老人和新人间杂行进,把刀剑都拿出来,邬丹你去后面策应。”
一番安排后,队伍各人又背上鼓满的行囊再次出发。
往前搭讪、察言观色之后,陈慕凡走向面目宽阔、口大鼻厚的一名壮实男子宋冲,攀问为什么魏久武能够看出有猛烈妖兽出没。
“猎妖人的一些常识,从果实多寡、水源走势、树木茂密等推测,这里水草丰富,从高处看,连绵几里都是沃土,树枝干草又有一些折伏,看多了就能分析是何类动物走过。”
“都是经验之谈,说起来就麻烦了。”
陈慕凡和徐业志两人就在队伍里听着宋冲讲起各种简单的猎妖知识。
一行人走到黄昏时分,眼见天将昏暗,摸黑赶路十分危险,便寻了一片干净的空地,用毛皮和粗布搭起了八个简易的帐篷,围成一圈。用石块垒成灶台,魏久武从纳戒之中取出铁锅之类的炊具,还有菜干猪肉等食物,在小溪旁取来洁净清水,炖了一锅肉菜汤,就着冷冰冰的硬饼吃了下去。
走了快一天,许多人都已经累得虚脱,不顾身上汗臭烘烘的味道,就想往里面钻去,蒙头大睡,魏久武阻止了他们的动作,让众人围成一圈,彼此之间相互按摩消除疲劳,又分配一下值夜安排,把十五个人分成三班,一班前半夜,一班后半夜,一班休息,三班轮换,才让他们各自行动。
陈慕凡和徐业志被分配到前半夜,此时正站在猎妖营地东面的高地上警戒着四周。
生性谨慎的邬丹,过来给他们交代了一下守夜的要点,一人打瞌睡必须告诉另一个人,两个人之间互相监督。这里是东面高地较为安全,这才让他们两个新人在此守夜,说完话后又给他们两人一些廉价丹药。徐业志把邬丹交给他的红色药水,均匀撒在四周,听说这可以防住蚊虫,空中嗡嗡砸砸飞蚊声已经让两人心烦不已。徐业志又拉着陈慕凡开始唠叨刀法精义,直到帐篷里扔出一个臭靴子,并咕哝说了几句之后,为了避免打扰别人休息,徐业志才停下讲话。
太阳倏忽就落了下去,黑夜暗沉,明月高挂,凉风拂面。
.......
树枝被踩断声响突兀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