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从小巷里摇摇晃晃的踉跄出来,手里还抓着酒壶。
昔日纤尘不染的白衫上早已不知在哪跌了许多污渍,周身也满是酒鬼的气息。哪里还有那明媚温和的少年影子?
何弦跟在他身边,人们口中满是鲜血的双手里拿着容安的折扇。
远远的,被随从和书童拥着的舒瑾风风火火的往这里赶。
容安醉里又险些跌了一跤,被舒瑾和何弦扶住了。
醉目惺忪里,容安堪堪认清舒瑾的面容:“你来做什么?来看我有多狼狈吗?”
“我......”舒瑾惊诧,看了何弦一眼,何弦也是满脸迷茫。
不待舒瑾把话说完,容安就神情激动,狠狠推开他的手:“你走!你走!你走啊!”路人纷纷侧目。白日醉酒本就引人注目,起了争执就更加挑了人们看热闹的心。
“这不是舒府的公子和容公子?他俩不是最要好了,这是怎么了?”
“这哪知道啊……”
“容公子虽说家境不如舒府,但脾气从来温和,又风度翩翩……”
“是啊,不知舒公子对容公子做了什么才使得他如今这模样……”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让舒瑾更不适了,作为城主的三公子,大哥二姐疼爱,爹娘娇宠,又是少年成名,性子虽不骄纵,但也是随性而为惯了的。
“滚开!本公子何时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了?!”舒瑾有些恼。
话音刚落,随从和书童就贴心得上前驱赶围观的人。好事者爱看热闹但也是在不会惹事上身的前提下,遇到驱赶,自然也就散了。
“呵!你舒小公子自然是众星捧月,谁都说不得!”容安冷眼看着舒瑾。
“挽笙,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容某可攀不起舒公子!”说罢,不等舒瑾再开口就踉跄走了。何弦冷冷的看了舒瑾一眼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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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告诉他我在那的?”容安在长街转弯处停了脚步。
“嗯。”何弦在刚刚就已经懂得了请求舒瑾来安慰他是个错误的想法。怕是他现如今这消颓模样也与舒瑾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你也走,别跟着我。”明知何弦是好意,明知不该对她发脾气,可依然忍不住。心里是满满的悲伤,满满的愤懑和不甘。
容安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手里的酒壶倒在了脚边,酒浸湿了一片地面。容安没有管它,把脸埋进双臂里。
今年的秋天格外早些,何弦站在容安身后,站到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又退却,暮色侵染。
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长街燃起了红色的灯笼继续着他们的热闹。
没人关注街角的容安和何弦的悲伤。
夜色渐浓,凉意透过衣衫。
何弦不怕冷,她吃惯了苦,初秋的夜又算得了什么。但她怕容安冷,容公子当不识得人间疾苦的。
“容公子,容公子,醒醒,夜深了,我们回去吧……”何弦推了推容安,体温隔着布料烫了她的手心。
一连几天流连酒肆,郁结于心,容安的身体终于撑不下去了。
何弦把一身酒气又发了烧的容安带回了自己的家,喂他吃了药,在烛光的映照下,何弦看见了他脸上的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心里的悲伤有多少才能让他颓丧至此。何弦眼中愠色渐浓,低眉拭了那泪痕。我奉为神明的人,你们怎么敢这么糟蹋?!你们怎么配!